天色渐晚, 风也开始急迫起来,像是在匆忙着往家赶。
少年还在青石上,双脚瘫软摆开,一手卷曲垫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抓着几片有些微蔫的茅草叶子。
“咦~果然又在这睡觉!”透着一股嫌弃之意,稚气未褪的清脆女声响起。
一个看上去与少年岁数相仿,有些瘦弱的少女,横坐在一头青灰色高壮水牛背上;
水牛肌肉健硕隆起,皮肤青灰,一对粗大牛角弯弯的近乎连成一个圆环,鼻子上穿着一个黑色铁圈,腰腹和四肢上交错纵横,系着一些编制结实的绿布带子,都朝向牛背上,固定着一个修理精细,刷着一层大漆,镶嵌着一些角铁的木鞍子,背靠和坐垫处都包裹着,带着一些简约图案的麻布垫子;
垫子蓬松鼓起, 缝合填充缝隙里,裸露着一些隐约细碎的羽毛,整个垫子显得弹性十足;少女坐在上面,看似轻灵的体重却深深的陷在垫子里。
少女小嘴一撇,想要跳下牛背还未支撑起身体却又顿住 ,黑白分明的眼珠,咕噜噜转上两圈,撇着的小嘴一咧,又坐了回去,邪气的笑起来 ,“嘿——嘿——,牛车,舔醒他!”老青牛双眼上看看下看看,却是站着不动,继续嚼着嘴里的嫩叶子。
也是奇怪,一头健壮周正的老青牛却起了这么个实在缺乏美感的名字。
“哎呀!乖~ 回去我偷盐给你好不好?听话!”少女伸脚,抄起绣花的硬底小鞋子,往老牛屁股上踢了一脚。
老青牛倒是显得灵性十足,摇头晃脑的,不情不愿的把嘴凑近少年的脑袋。青牛双眼斜视,盯着身下的少年,厚实的嘴皮子左右摩挲几下,咕嘟一声把嘴里的叶子咽下去,张开大嘴。几条粘嗒嗒的口水就淌出 来,颤悠悠的缓慢耷拉下来。
一条粘腻下垂,夹杂着些绿色碎嫩叶子,泛着绿色的口水盖在了少年泛着微红的鼻子上,随着少年的呼吸吹起来一个泡泡,还顶着几块碎叶子,然后“波!”轻轻的一声破了。
少年似是做梦了,躺在石头上扭捏的动了几下,手里的叶子也落在一边;
临近夜晚,气温有些微凉,少年额头却好像出了一层微汗。
下一刻,老牛刷子一样的长舌头刮在少年脸上,五官都几乎包圆了,“刷——”似乎刮出一道轻响。
“傲!——!!!!”一声近乎惨烈的嚎叫从温润的嘴里蹦出,何找到几乎是从石头上原地飞起来。
少女在青牛背上几乎笑的背过起去,掐着肚子在鞍子上横过来打滚;少年起飞的时候一头创在牛嘴上,老青牛吃痛往后一个趔趄,
少女顿时被从牛背上甩下,一屁股顿在石板上。
“嗬额!——”少女没爆发出来的笑声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当场噎死。
屁股传来的疼痛实在猛烈,大脑一空,顿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像个大虾一样屁股朝天蜷缩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看少年这边,也是霉运,碰巧做着噩梦,半梦半醒突然感觉一条温热滑腻,带着尖刺的东西在品尝自己的口味,顿时和梦里的妖魔重合起来;
于是心思一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来;
一个鲤鱼打挺准备逃跑,却感觉被正脸一脚又踩回地上,后脑磕的生疼,
却是顾不得疼痛,原地翻身双膝一弯跪倒,准备磕头求饶,点头见想要看清是何方妖怪,
强硬睁眼却是糊了一脸粘液,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碎片,只影影约约督见一个高大的青灰色怪影,这下更是怕 的不行,只能额头贴地,怕的两股战战。
半晌,两人一牛当时都没了动静,两人都是屁股朝天,老青牛眼神怪异,朝两人撇了一眼,又眼神一定,集中到地上的几片草叶,于是迈开蹄子朝少年靠过去。
少年听着粗重的喘息和沉重脚步朝自己靠过来,手脚并用同步往后挪,感觉自己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突然手边摸到一片锋利的碎石,“嘶——”少年把牙一咬,胸中顿生出一股愤怒,双手一撑,微胖的身躯灵活的弹起,把碎石朝前一指,爆吼:“来吧!” 另一只手狠狠抹了把脸,却是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一直背着个鞍,有些眼熟的青牛,又一转,看见了一边摆成个“大”字的老熟人。
“牛研娇!”一声比之前更大,夹杂暴怒的吼声却是没吼一半就戛然而止;
何找到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坎,刚刚的几番挪动已经到了大青石边缘,一个后登脚,鞋底一滑,摔了下去。。。。。
“哼!”少年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上了,生闷气的别开脸,靠坐在一个低矮灌木长的茂盛的土堆上,
伸着一只脚;牛研娇一脸讪笑的蹲在身侧给少年锤着腿,
少女有些心虚,灿灿的开口:“哎呀,何弟弟,只是牛车舔了你一下嘛,你自己摔下去也不能怪我吧,啊?” 何找到把脸转过来,瞪着少女,脸上正中一条至上而下的发红的痕迹贯穿整张脸,下巴还有点淤青。
“噗——! 哈哈” 牛研娇顿时绷不住了;少年又扑上去,两人扭打起来。。。。
“咩——咩,咩——”几声满足的羊叫声。“砰”一声响后,少年关上几根粗糙的竹子固定成的羊圈门,长吐一口气。
“哎哟~ 累死了,终于完了。”站定两步,一拍脑袋想起来点什么,“坏事了,老爹的酒忘了!不搞回来他又要闹。”
箭步冲向灶房抄起一个竹筒,顺手摸了两沓压实的羊毛,朝着村长家跑去了。
天空挂着一轮圆的标准,荧荧的发着白光的月亮,照的村子里杂草夹道的小径 也泛着白光,分外清明。
何找到吧绳子栓着的酒筒挂在肩上,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好累啊~ 最近几天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何找到边走边想,回忆起刚刚去村长那换酒,村长跟自己说的事,过几天牛家村要跟村里的教书堂子搞什么联谊活动,每一家还在学习的预备,都要参加一下;
脑子里乱糟糟的复盘一整天发生的事,又想起傍晚,牛研娇赔偿恶搞自己,带着自己到赵家村边缘附近去看的所谓的秘密
那是一个离少年村子很远的地方,何找到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的边缘,完全被深山的野性占据,一片深林子里,相距不到三步对生着两颗几乎一摸一样的矮树,靠外那颗树居然是假的,捡一块石头仍过去直接就消失不见了!像是幻术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想着想着,何找到一阵恶寒,想起村里教书堂里一本书里写的吃人妖魔之类的,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那鬼地方肯定是什么妖怪的巢穴!以后打死也不再去了。“天气还算舒适,少年却感觉心里阴寒无比,有些害怕,搓了两把脸,加快了脚步。
何家村子占地并不大,自己和村长家距离不远,何找到却因为心不在焉磨蹭了半天,终于到了家门口。
几条满是木刺的木板,不是很规则的拼起来的旧木门转动,”吱呀‘发出一声叫人牙涩的声音,何找到推门走进屋里,顺手把装酒的竹筒立靠在墙边,又从锅里随手摸出一个面饼,边啃边朝卧室里走过去。
“爹! 你终于。。。不对! 爹你怎么了。“ 少年把草帘子一掀,看见自己便宜老爹半截搭在床上,脸朝地,一只手在下一只手在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背手摔在地面和床的夹角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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