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攥紧龟甲碎片，掌心被锋利的边缘割出血痕。星晷的棱镜在头顶旋转，折射出的光芒将残余的黑暗驱散。"光明傀儡不可能突破总局防御。"她斗篷下的声音冷得像冰，"内部有叛徒。"

白安瑶正在给姜逢包扎伤口，闻言手指微微一颤。姜逢想起幻象中那个眼泛棱镜光的"白安瑶"，胸口突然发闷。老人拄着拐杖走向燃烧的银树，枯瘦的手指拂过焦黑的树干："三万年前种下的建木，终究还是毁了。"

"您刚才说的钥匙......"姜逢刚开口，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档案室的穹顶裂开一道缝隙，刺目的白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走！"老人拐杖重重顿地，庭院四周升起青铜柱，组成古老的法阵。白光被暂时阻隔在外，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白安瑶拽着姜逢冲向紧急通道，星晷的棱镜在身后织成光网断后。通道墙壁上刻满壁画，姜逢在奔跑中瞥见熟悉的巨人形象——永夜巨人手持巨斧劈开混沌，身侧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

"那是夜枭？"姜逢喘着气问。白安瑶没有回答，她的瞳孔在昏暗的通道里泛着极淡的蓝光。通道尽头是部老式电梯，星晷按下指纹锁："去地面，总局已经不安全了。"

电梯上升时，姜逢发现龟甲碎片上的地图在发光。原本模糊的线条变得清晰，显现出一条通往山腹的密道。"衣冠冢......"他喃喃自语。白安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流血了。"姜逢这才注意到，掌心的血渗入龟甲，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电梯门开，迎面是总局顶楼的直升机停机坪。夜风呼啸，远处城市灯火通明。星晷的斗篷猎猎作响："兵分两路，我去追查叛徒，你们去找青铜门。"她递给白安瑶一枚棱镜吊坠："遇到危险就摔碎它。"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中，姜逢看见总局大楼的玻璃幕墙接连爆裂，无数光点如萤火虫般涌出。"光明傀儡大军。"白安瑶脸色煞白，"夜枭怎么会有这种力量？"姜逢低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总部，突然注意到大楼在地面的投影——那分明是个跪坐的巨人轮廓。

三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姜逢老家后山的护林站。夜色已深，林间飘着薄雾。白安瑶检查着装备，突然问道："你父母知道你回来吗？"姜逢摇头："他们常年在外考察，老宅只有管家张叔。"说着突然愣住，"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白安瑶的动作顿了一下："档案里都有。"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覆了层薄霜。两人沿着护林小道向山腰走去，夜枭的鸣叫在林间回荡。姜逢的永夜印记开始发烫，仿佛在感应什么。

"到了。"姜逢停在一处被杂草半掩的石碑前。说是衣冠冢，其实只有块无字碑和半截石香炉。白安瑶蹲下身，手指抚过碑面："有机关。"她突然用力一按，香炉发出咔哒声，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苔藓，照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壁画。姜逢看到无数小人跪拜巨人的场景，巨人的面容被刻意磨损。"这些是......""你们姜家的族史。"白安瑶轻声道，"守夜人一族。"

阶梯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巨人开天的景象。姜逢的印记突然剧烈灼烧，黑血从鼻孔渗出。门上对应的凹槽与龟甲碎片完全吻合。"要打开吗？"他犹豫了。白安瑶站在阴影里，声音有些飘忽："这是你的宿命。"

龟甲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山腹开始震动。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竟然是个现代化的实验室！无数培养舱排列整齐，每个舱里都漂浮着......姜逢的克隆体！

"欢迎回家，钥匙先生。"夜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逢猛地回头，看见白安瑶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棱镜状，手中握着一把光刃抵在他后心。"或者说，第49号实验体？"夜枭从阴影中走出，青铜面具在冷光下泛着幽绿。

姜逢的视野开始扭曲，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发高烧失去的三天记忆、父母永远不变的容貌、每年清明独自来扫墓的古怪家规......"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嘶吼着，永夜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

夜枭大笑："不是你，是'它'。"他指向最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个与永夜巨人一模一样的缩小版躯体，"盘古基因的完美载体，我们找了整整三代人。"白安瑶——或者说伪装成白安瑶的光明傀儡——手中的光刃又往前送了送："别挣扎了，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姜逢突然平静下来。他看向"白安瑶"，轻声道："那天在语文课上，你问秦始皇如果拥有超自然力量会怎样。"傀儡明显怔住了。"真正的白安瑶，从来不会叫错课文名字。"姜逢猛地后仰，光刃擦着喉咙划过，黑血喷溅在最近的培养舱上。

整个实验室突然警报大作。被黑血沾染的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克隆体在营养液中睁开眼睛，齐声发出非人的尖啸。夜枭面具下的表情终于变了："怎么可能......这些是光明的......"

"因为我的血里，流着真正的永夜。"姜逢抹去嘴角的黑血，看着自己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人的形状。最大的培养舱轰然炸开，那个迷你永夜巨人站了起来，与姜逢四目相对。

『时候到了。』巨人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夜枭突然跪倒在地，面具出现裂痕："不......这不在计划中......"伪装成白安瑶的傀儡浑身抽搐，皮肤下透出刺目的白光。

姜逢走向巨人，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克隆体化为黑雾融入他的身体。当他与巨人指尖相触时，整个山体开始崩塌。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星晷的棱镜破碎的声音，和遥远时空中，真正的白安瑶带着哭腔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