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处，雁九的意识被无数碎片切割。

他听见自己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金纹如活物般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在肩胛骨处撞出两道骨翼——那是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的鳞片逆生长成的，每一片骨鳞都刻着不同修士的临终法诀，在虚空中折射出万千道流光。

"噬灵潮的真正容器是混沌骨！"

苍渊的嘶吼穿透意识迷雾，雁九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清混沌中悬浮的那截白骨——表面的金纹与自己脊椎里的纹路完全契合，像是被岁月凿刻的双生锁。

而此刻，秘境外围的金色骨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实体，将整片天空染成鎏金色，连空气都在发出熔金般的轰鸣。

"以三千修士记忆为引——"

雁九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吟。

他能感觉到脊椎里每一道金纹都在灼烧，那是被他收进骨匣的天骄残魂在共鸣。

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同时震颤，骨粉从匣中喷涌而出，在虚空中交织成锁链，竟直接穿透了无相尊者的护体灵光！

那尊曾以九颗头颅碾碎过三个筑基峰的大妖此刻发出痛吼，九颗头颅上的妖纹被骨链绞得粉碎。"骨蛊锁链觉醒！"雁九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骨链上，锁链陡然泛起暗红，竟开始吞噬无相尊者的妖元——这是他用百具元婴修士遗骸提炼的杀招，专克一切以元气为基的存在。

但变故来得比他更快。

一道紫凰银发破空而来，精准刺入苍渊残魂凝聚的虚影心脏。

那是属于噬灵始祖的气息！

雁九瞳孔骤缩，看见银发尖端缠着一缕漆黑雾气，正顺着苍渊的虚影蔓延："噬灵始祖的本源在你的......"

"住口！"雁九骨翼一震，整个人如利箭射向苍渊。

可他的指尖刚触到那缕残魂，青铜傀的机械身躯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具曾被他斩成碎片的万骨圣将正在重组，金属关节扭曲着贴合，竟在眨眼间变成了苍渊的模样——只不过眼眶里流转的不是活人瞳孔，而是无数骨纹组成的漩涡。

"药王谷禁地坐标——"

青铜傀的机械音刚起，眼眶突然射出两道金色光束。

雁九心头剧跳，那光束的轨迹分明是朝着东域药王谷而去！

他想阻拦，却见红莲道人突然从废墟中冲出，周身灵气疯狂涌动。

这位曾与他交易过百年朱果的老修士咧嘴一笑，心脏处炸开一团血雾："小友，这老骨头送你份大礼！"

血雾里裹着密密麻麻的骨粉，竟与空中的金纹产生共鸣。

同一时间，铁甲老乞的灰烬丹炉轰然炸裂，丹火中窜出的不是丹药，而是一缕幽蓝骨纹——那是老乞用毕生收集的废丹里提炼的杂质，此刻正顺着空气钻进雁九脊椎。

"秘境自毁程序完成——"

机械音与老乞的咳嗽声重叠，雁九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崩塌。

他低头，看见金纹正从铁甲老乞的心脏位置蔓延而来，在地面刻出巨大的阵法。

而远处的破军傀儡眼眶里，那道若隐若现的始祖面容终于凝实——是个穿着骨袍的女子，眉眼与苍渊有七分相似，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骨蛊潮即将席卷......"

无相尊者的第九颗头颅刚重组出半张脸，雁九的骸骨共鸣突然炸开。

他的意识被强行拽入一段尘封的记忆：画面里，初代骨蛊宗宗主正站在混沌骨前，掌心托着与苍渊虚影同款的银蛊，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另一个"苍渊"的心脏上......

"原来如此......"雁九喉间溢出冷笑。

他终于明白苍渊为何总对他又恨又惜——她的残魂里，藏着始祖当年没啃干净的本源。

而此刻，空中的金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如巨鲸吸水般卷向苍渊的虚影。

"不！"雁九骨翼展开到极限，试图用骨链勾住那缕残魂。

可金纹的力量太过磅礴，苍渊的虚影在他指尖碎裂成光点，最后一句嘶吼被风卷散："混沌骨......是......"

下一刻，所有金纹突然倒卷。

雁九感觉脊椎要被扯断般剧痛，三百二十七根脊椎同时石化，在他背后组成巨大的骨纹漩涡。

漩涡中心，那截混沌骨正缓缓转动，表面的金纹与他脊椎里的纹路完全重合，像是在天地间刻下一道新的法则。

而在漩涡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雁九望着自己掌心渗出的金血，听见骨纹漩涡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那声音不属于他，不属于苍渊，甚至不似活人。

秘境外围的云层突然裂开，月光透过金纹照在他脸上。

雁九舔了舔嘴角的血，眼底的偏执与嗜血愈发清晰。

他望着空中仍在旋转的骨纹漩涡，轻声道："原来这才是开始。"

骨纹漩涡深处，那截混沌骨的金纹突然亮起，在虚空中勾勒出一行古老符文。

而这一切，都被废墟里那具青铜傀看在眼里。

它眼眶里的骨纹漩涡突然收缩成一点，机械音混着电流杂音："检测到......新法则......"

混沌骨漩涡深处，那截幽蓝骨茬突然泛起温玉般的光泽。

骨纹如活物般游走着勾勒出一张面容——是苍渊的眉眼，却比记忆中更清晰冷肃，连眼尾那道淡红泪痣都与她分毫不差。"噬灵潮的真正容器是......"她的声音带着金属与血肉交织的沙哑，可话未说完，秘境外围突然传来刺耳鸣叫。

像是有人用钝刀刮过所有修士的识海。

雁九浑身一震，看见金色骨纹如利箭穿透秘境屏障，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吞天巨网。

网下三十六洞天的修士正疯狂逃窜，有人的法衣被骨纹撕成碎片，有人的本命法器刚祭出就被啃噬成废铁，最前排的筑基修士甚至连元婴都被抽了出来，在骨纹里挣扎着化作点点灵光——那是被吞噬的灵气，正顺着骨纹倒灌进漩涡！

"这是......在反哺混沌骨？"雁九喉间溢出腥甜。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缕被吞噬的灵气都顺着脊椎金纹钻进混沌骨，而他的脊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原本流动的金纹变得凝实如青铜，肩胛骨处的骨翼开始出现裂痕，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在骨匣里剧烈震颤，竟撞得匣身发出闷响。

更恐怖的是，他的识海深处浮起两张重叠的面容。

一张是噬灵始祖的冷冽，一张是初代骨蛊宗宗主的悲悯，两张脸的嘴同时开合："以血为引，以骨为媒......"话音如重锤敲在识海，雁九眼前发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石化的脊椎上，竟滋滋作响。

"给我......停！"他嘶吼着捏碎一枚玉瓶，瓶中千年朱果的汁液泼在脊椎上。

可这次灵药失效了，石化的速度反而更快，转眼间蔓延到了尾椎。

剧痛让他踉跄跪地，却在抬头的刹那，与破军傀儡的目光相撞——那具本该只剩机械的傀儡，眼眶里的骨纹漩涡正泛着幽绿光芒，像极了苍渊研究室里那盏镇压变异蛊虫的引魂灯。

"你......"雁九刚要开口，骨匣突然炸开一声脆响。

他低头，看见匣盖缝隙里渗出缕缕血雾，三百二十七根脊椎上的金纹全部亮起，在地面投下密密麻麻的影子，竟隐约勾勒出阵法的轮廓。

血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某种古老血契在苏醒。

"原来......"雁九望着骨匣，眼底的偏执化作疯狂的笑意。

他伸手按住匣身，能感觉到里面的脊椎在发烫，像是急于要与地面的影子重合。

石化的脊椎传来最后一阵剧痛，他咬碎后槽牙，任由鲜血滴在骨匣上——那是他与三百二十七具遗骸的共鸣血，是用百年拾荒、千次生死换来的杀招前奏。

秘境外围的骨蛊潮仍在吞噬灵气，混沌骨漩涡里苍渊的面容渐渐淡去，只余下一句飘散的尾音："......你的骨。"而雁九的指尖，正缓缓抚过骨匣上那道刻痕——那是他第一次拾到元婴修士脊椎时，用断剑刻下的标记。

此刻，刻痕里渗出的血珠，正沿着指缝，滴向地面那片由脊椎影子组成的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