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骨纹如活物般爬满整座血祭阵,岩壁上的符文被啃噬出蛛网般的裂痕,原本枯竭的灵脉里渗出的黑血状废灵,在骨纹牵引下汇聚成漩涡,将整座秘境映得如坠幽冥。
灵药仙子的指尖还停在雁九染血的脸颊上,金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啦"的腐蚀声。
她突然低笑一声,道袍在气浪中撕裂,露出心口处幽黑的骨纹烙印——那是与苍渊眉心印记同出一源的古老图腾。
"我是噬灵始祖的......"
她的话未说完,雁九后颈的骨蛊突然暴起。
作为"骸骨共鸣"的代价,他的脊椎本就因频繁读取记忆而开始石化,此刻接触到灵药仙子的皮肤,无数碎片如钢针般扎进识海——那是她与药王谷大长老的密谈。
"苍渊那疯女要拿废灵养蛊?"白须老者的声音在记忆里刺耳,"你当自己是药引?
她根本没打算让你活过血祭!"
"可底层修士连废灵都吸不上......"灵药仙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姐说,总得有人烧起来,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看看,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到底是什么。"
"替身契约完成——!"
破军傀儡的机械音炸响,原本悬浮在雁九骨匣上方的三百二十七根天骄脊椎突然炸裂,骨灰凝成金色锁链,"唰"地缠住灵药仙子的咽喉。
她的元婴在识海处显现,泛着病态的幽蓝,正是血祭阵的核心!
"你的元婴是容器核心!"破军傀儡的眼眶射出两道金芒,直刺向那团幽蓝,"主人说过,要养出能啃碎九品灵气的蛊,就得用最纯净的火种当饵!"
雁九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苍渊的布局里没有无辜者——包括这个总在药庐里为他熬制化腐丹的姑娘。
脊椎处的骨蛊因愤怒而暴走,骨翼上的骨刺刺破后背,他反手将骨翼刺向灵药仙子心口:"以骨为蛊!"
这是他用三百天骄骸骨悟出来的杀招,本想用来破局,此刻却成了送她上路的刀。
但就在骨翼触到烙印的瞬间,雁九的识海突然炸开一道白光。
那是一卷被封禁三百年的录像:初代苍梧宗宗主站在燃烧的药王谷前,掌心托着滴流转的金色灵液,身后跪着浑身是血的药王谷谷主。
"你们不是想研究噬灵蛊吗?"宗主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就用整座谷的灵脉当养料。
等我把废灵榨干,这天下的灵气,便只有我苍梧宗说的算。"
录像里,药王谷的灵脉被抽成枯骨,所有弟子的元婴都被捏碎,融入那滴金液——那是九品灵气的本源!
"混沌骨在我的......"
赤霄子的暴喝打断了记忆。
火焰尊者浑身冒着火光从漩涡里冲出来,本命火域瞬间膨胀,要将整座秘境烧成灰烬。
可他话音未落,一道青影闪过,青檀袖中碎裂的玉简突然重组,化作金色锁链缠上他咽喉。
"尊主早说过,赤霄老儿最爱捡漏。"青檀的指尖掐着法诀,锁链上浮现出与雁九骨匣相同的纹路,"您的火域,还是留着烤自己吧。"
赤霄子的火焰在锁链上炸开,却被骨纹尽数吸收。
雁九这才发现,青檀身上不知何时染了层淡黑的蛊纹——那是苍渊的标记。
"骸骨共鸣·终!"
雁九咬破舌尖,鲜血滴在骨翼上。
三百天骄的骨灰突然冲天而起,在秘境上空凝成万骨天幕,骨纹中传来古老的嘶吼:"噬灵潮的最终容器是......"
"砰!"
破军傀儡的手掌穿透了雁九的后背,一根插着魔修本命血的骨针刺入他脊椎核心。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傀儡机械音里透出几分人性化的疯狂:"主人说,要让这蛊吃尽天地不公,就得先让它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本命血顺着脊椎蔓延,雁九的骨翼开始崩解,可识海里那卷录像却愈发清晰。
他终于看清,初代宗主掌心的金液里,浮着与灵药仙子心口相同的烙印——原来所谓的九品灵气,根本就是用噬灵蛊的血养出来的!
"咳......"灵药仙子的手无力地垂落,她望着头顶的万骨天幕,笑出了眼泪,"原来......师姐没骗我......"
她的元婴在锁链中碎裂,化作黑血融入骨纹。
原本只缠在秘境里的金色骨纹突然一颤,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顺着灵脉疯狂向外蔓延。
千里外的苍梧宗藏经阁内,正在查阅古卷的大长老突然捂住心口。
他分明在闭关,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灵脉钻进了体内——像是无数细小的骨针,正沿着血管往识海爬。
"这是......"他颤抖着翻开桌上的《上古异闻录》,泛黄的纸页上,"噬灵蛊·骨纹蔓延"几个字赫然入目。
而此刻的血祭阵里,雁九跪在满地骨纹中,脊椎核心处的本命血正与骨蛊厮杀。
他望着头顶那道裂开的"九品灵气"碑,突然笑了。
那些被锁在三十六洞天的老东西们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用来镇压天下的灵气锁链,此刻正被一堆"垃圾"啃出了洞。
而这,不过是开始。
金色骨纹如活物攀附灵脉,不过半息便窜出千里。
三十六洞天的云顶仙阁里,正在论道的玉虚宫大修士突然呕出黑血,指尖骨纹顺着道袍游走;离火宗的护山大阵"九阳焚天"刚被激活,便被骨纹啃出蛛网裂痕,阵灵发出垂死哀鸣;最深处的苍梧宗藏经阁,大长老颤抖着撕开创口,竟从血肉里拽出半根染血骨针——骨针上的纹路,与他当年在初代宗主遗物里见过的噬灵蛊图腾分毫不差。
"万骨天幕!"雁九仰天大吼,三百天骄骨灰凝成的骨幕骤然压下,将试图撕裂虚空逃遁的三十六洞天仙修尽数罩住。
骨纹在天幕上翻涌如潮,每道波纹都裹着初代药王谷弟子的冤魂嘶吼:"还我灵脉!
还我元婴!"玉虚宫的太华真人刚捏碎传讯玉简,便见灵光被骨纹吞噬,化作一缕青烟飘向雁九。
"老东西们不是爱锁灵气么?"雁九抹了把嘴角金血,骨翼上的骨刺因兴奋发出嗡鸣,"今天便让你们尝尝被锁的滋味!"
赤霄子的本命火域还在疯狂膨胀,可那道缠着骨纹的金链突然收紧。
青檀的指尖渗出黑血,蛊纹顺着锁链爬上赤霄子脖颈:"尊主说过,替身契约最是公平——您拿火域烧秘境,便拿火域烧自己。"赤霄子的火焰骤然倒卷,在他周身凝成赤焰囚笼,火舌舔过他道袍时,竟发出烤肉般的焦香。
他瞪圆双眼,本命火焰竟开始吞噬他的仙元!
"这不可能!"赤霄子的胡须被烧得卷曲,"我是化神期大能......"
"大能?"雁九嗤笑,脊椎处的骨蛊因感应到他的情绪而躁动,"当年初代宗主捏碎药王谷满门元婴时,那些弟子也觉得自己是蝼蚁。"
话音未落,秘境外围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原本枯竭的灵脉口翻涌成骨纹漩涡,漩涡中心竟凝出灵药仙子的面容——但那不是她的脸,而是苍渊的虚影。
虚影的眉眼与灵药仙子重叠,心口烙印泛着幽蓝,开口时声音像金属摩擦:"以活体容器为祭——修真界灵气即将......"
"住口!"雁九瞳孔收缩成竖线,骨翼上的骨刺突然逆转,顺着脊椎逆流刺入自己掌心。
剧痛让他的骨翼泛起血色,却也让他看清漩涡核心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血祭阵眼,而是一团裹在骨纹里的残魂——红袍,金冠,掌心托着滴流转的金液,正是录像里的初代苍梧宗宗主!
"原来你藏在这里。"雁九的声音低沉如野兽,骨翼尖端泛起幽光,"用灵药当饵,用我当刀,连苍渊都成了你的棋子......"
"小友倒是聪明。"残魂的声音从漩涡里传出,带着几分戏谑,"可你以为,你真能破我的局?"
话音未落,灵药仙子心口的烙印突然剧烈震颤。
她原本闭合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里竟同时映出初代宗主的冷冽与雁九的偏执——虚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红袍金冠的老者,一半是染血的青年,两张面容在虚空中重叠,如两面相对的镜子,照出无穷尽的相似。
雁九的骨蛊突然疯狂啃噬他的脊椎,识海里传来轰鸣:"血脉共鸣......本源融合......"
"原来如此。"雁九望着那重叠的面容,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骨翼上,"你用噬灵蛊养九品灵气,我便用九品灵气养噬灵蛊。
这局,该我翻了。"
他的骨翼突然暴长三寸,尖端直指灵药仙子心口——那里,初代宗主残魂的冷笑还未消散,而雁九的骨蛊,已经在他骨髓深处,与那缕残魂的本源,缠成了解不开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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