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探查

母亲是个哑巴,从小我便没有听过她的声音。我的家只有我,母亲与父亲。虽然家庭劳动力要定期更换,但出于我母亲的情况,居委同意我们家的家庭劳动力长期不变。

也因此,父亲不在家,这个家也只剩下了我以及没有声音的母亲。而更令人悲哀的是,母亲在此之前是歌手,是国家一级歌手。她为国家带来过多次演唱,可是现在,我只有在夜里才会见到母亲私下的发声练习。我曾经在母亲的房间找到过一张唱片,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女人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舞台上大展歌喉。在照片背后有着这样的一段语:2200年琉球人民共和国国庆歌会,可于本年在各居委得到,无需劳动。

可是,当天我找遍了家,也没有找到唱片机。之后我与父亲谈论此事,父亲说:那确实是母亲,只是母亲已经放下了那段时光,更是再也不想想起那段时光。

现在的她,被迫又自愿地与之前的自己分离。

“唉,她当时受不了这件事,她在家里无可奈何,她也想找另一份工作,但是居委为她批下了休息,她只能在家里待着。你的母亲哭了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当时甚至想冲出家门不带耳机,就这么受着毒电波死去……就是那个时候,她把家里唯一的唱片机……总之,你还是把这些放回去吧,别和她提这些,让她伤心。”

只不过,那张唱片我并没有还回去,而是作为母亲过去的“遗物”留在了我的房间。

“我回来了。”

通过隔离区,毒电波分离后,我见铁门打开并喊道。花见同学于我身后也道:“打扰了。”

家里与外面一样安静,直到母亲的脚步声传来。母亲挥了挥手,又向花见同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厨房,脸上挂着笑便不知去哪了。我和花见同学把取下的耳机挂在边上的耳机架上,便往我房间里走去。

在路过厨房时可以看见,母亲正在做菜。我的房间位于最里侧,打开门后是浴室,左边是墙,上方挂着一幅星空的油画,但到底是谁画的便无人问津了;右转后,左边的区域是一张双人床和靠着床的床头柜;靠浴室处放着衣柜,刚好占满一面墙。窗外的世界被窗户框住,我走向床头柜打开了空调。

花见同学坐在了床上,后又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她那银色的发丝散于深紫色的被子上,如同天上被留下的流星,将明明一瞬即逝的光却留在我的脑海里。身体,就像是此时的太阳一般炽热,空调在这一刻显得没什么意义。嗯,一下子停下来果然会出汗呢。

我看着花见同学,看着起伏的胸脯,看着那银河般的印于她深绿色的衣物上,其里显现出的柔顺与细腻,令我起了歪心思。

“花见……”

这时,背后延伸来了敲门声,把我吓得不轻。花见同学这时也向门口看去,脸蛋印在了银发上。我去开了门,是母亲。母亲端着果盘,我连忙让路。母亲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径直走入,放下果盘,向花见同学点了点头。而这时,我还站在原地一声不吱。

直到她准备离开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顿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低下了头。等门关上后,直到花见同学叫我后才从其挣脱出来。

“铃,一起吃吧。”

我看了一下花见同学,假意笑道:“我去洗手间一下。”之后,转身便离开,在听到“洗手间不是在里……”的时候,我便已经关上了门。大门将声音隔绝得没有一点缝隙,我深呼一口气后,也已经注意到了在客厅等我的母亲。

母亲的眼神很复杂,有些严肃,但又还有余地;有些悲伤,但又谈不上悲伤;有些无奈,但又隐隐表现;怀疑向母亲她还是一如既往笑着,更让我摸不清底细来。

我慢慢走向前,说道:“妈妈,怎么了?”

她从身后拿出了一张光盘——是一张唱片,与我放于房间的那张一模一样。我顿时感到不妙。

“别和她提这些,让她伤心……”

父亲曾经这样说过,然而,我还是自顾自地把唱片藏起来,我并不是要让母亲伤心,我是在为母亲伤心。——过去虽然失去,但这唱片还能作为它曾经来过的遗物。若是连此也要丢弃或打碎,难道就意味着它真来没来过,从来没带来又或是带走什么东西吗?它带走了母亲的声音,带来了痛苦、字母,带走了母亲的劳动,亦带来了母亲无尽而有限的思考与时间。

丢掉唱片的母亲,就像是自我逃避群逃避一样……

因此,至少,我想保留母亲唯一的歌声。

但这样的话,我没得说出口。母亲将唱片塞入我的怀中,从边上的纸条上写下几个汉字(内容应该是),宁静地、无言地回到了她的房间。

而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便眼看着放开了这次机会。这场事件无声的,于我的第二次深呼吸后结束。

我苦着脸回到房间。

“怎么了?铃?”

“不,没什么。我先去洗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将唱片与纸条藏在了身后,没有告诉花见同学。

第二天是校外探查,因此在花见同学洗完澡时,我正在收拾明天需要的物品。

校外探查是被认可的学生才可参加的活动,主要任务是清除目标区域内存在的历史遗留电波发射器。因此,我们要前往离家与学校都遥远的地方——200千米外的地区——前往还未清理干净的无人区里进行长一个月的探查活动。

这次活动的参与者有老师、花见同学、明希同学、诗千里同学以及我;与我们对接的是第12批区域中的国家男子军校,与我们13批区域不算远,因此恐怕会先集合再一同进发。而正如区域编号,我们在前辈们的奋斗下,从毒电波和敌人手上夺回来的这片家园中,如此幸福地获得自由劳动的美好。如此想到,即便感到骨子里的自豪。而明天,我们便会向未来的第20批区域进发。

我正思考着的时候,突然被花见同学从背后抱住。花见同学的双臂环绕在我脖子上,那细腻的肌肤与我相接触,将我包围,香气与她的鼻息以及洗发水的淡淡花香融合于我的脸庞;身上的重量带有可呼吸的轻柔,背后的挤压令我动容,即便隔着浴巾也能感受得到花见同学的……

“小铃同学抓住!”

“花见!别,别闹……”

她抱得更紧了,接连扭动起来。

“我不要~”

一系列动作刺激得我一片潮红,我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脸,花见同学变本加厉的开始向我的耳朵吹气。但这样也没有放过我,她转势从吹气成了亲、咬。

花见同学轻柔地、像是在亲吻般地咬了我的左耳软骨,我的身体变得抖了一下,脸上的热覆盖到了全身。汗水的流动从内衣边上传来,引得我痒不断,但在花见同学双手的捆绑下,我不断有些许动作。

她用湿湿滑的舌尖触碰我的耳背,她的那那的感觉会被听漏的微小声音,她的鼻息与她的身体扭动的触觉,都被耳朵敏感的捕挺到,声音刺激着我的一切。唇与我的心跳混在一起,混乱不清。忍不住的呻吟,但又咬住嘴唇不愿表露;耳根红得热烈,空调又吹在花见残留的口水,掀起一阵凉意,但这凉意反倒令人更加在意,身后那体温的来源。

花见……在这样的话……我……

说不出来,根本说不出来。

脑内头一回如此空白,连思考也成了费劲的事了。

“好啦,不逗你了不逗你了。”身上的一轻,却让我觉得身体更加沉重,见我没有反应的花见同学又道:“呢,铃?没声啦?”

不行,口水从嘴边自行流下了……

我咽了口快落下的口水,有些无力的边擦边喘气。紧接着,我转过头来猛盯着花见同学看。

可恶的女人,居然这么玩弄我!

“喂,铃?你眼神有点凶哦……”花见轻声说道,我气不打一处来,连续臭骂道:

“花见你个笨蛋!”

“色狼!”

“耳朵癖!”

“今晚不准上床!”

“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校外调查时间长,任务紧,需要精准准备好明日的行李,做到物资与机动的兼备。像是耳机,与耳机相适用的太阳发电器和充电宝,作为拆卸组所需要的拆卸工具,就这样也很够了。

“铃……”

不过还好,明日我们会于学校穿上调查专服——那件衣服设计得完全服从于野外、城市的调查所需,因此无需担心。我将工具放入行李箱,拿起充电宝查看电量是否充足。

“铃……我错了……”

果然不够,我起身往后绕过正在上下座的花见同学,到大厅中为充电宝充电。大部分装备在上星期就被逐渐运到学校了,本质上现在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在一切完成后,我调好明日的闹钟,准备睡觉。只是,似乎在床上的被子里多出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像个人影。

我强行掀开被子,里面是穿好睡衣的花见同学,倒更像是许久不见天日的昆虫被人掀开了石头。

花见同学娇嗔地说道:“呀,人家在给你暖被子呢~”

“……”

“铃小姐?人家是在……”

“花见同学。”

“嗯?”

花见同学乖乖地坐在了床上,上衣有些宽大,使得花见同学的肩膀就此袒露,肤色中带有些许淡粉。

“但是没用的!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再被这个女人骗了!”

“喵!”

花见同学被我的吓得一惊一乍。

“我说过了吧,今晚别睡床上。”

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话,花见同学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铃……你、来真的。”

“……”

“呜……”

那天晚上我一人享受软绵绵的床,睡的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