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宝晶丽酒店。

这是李家在江南的产业之一，作为这座城市最好的那几座酒店，选这里更重要的还是看重它是自家产业的安全性。影倒是觉得哪都一样，毕竟做选择的又不是他。

随着门童拉开红褐色边框的玻璃门影走进酒店内。

“这里香味好淡。”影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去酒店的时候，一进门差点没给他呛住，部分顶级酒店的一楼大厅的那种香水味很奇特，刚开始一闻就给人一种和就和它们那大厅中央那个超大的晕黄色吊顶水晶灯一样。

贵，还有些腻。

不过闻久之后影反倒是习惯了那股香味。

影站在大厅还没半分钟就看见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男性笑吟吟地朝他走来，胸口上还挂着经理的名牌，头发看起来有些乱，但是发根很整齐，看得出来是今天早上才打理过的头发。

“大少爷，二少爷已经提前通知我们了，关于您的会谈已经在二楼准备好了房间，胡澈人教授也已经到了。”

大少爷？二少爷？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称呼，虽然按照年龄大小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九号是亲生子，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最近财神爷新认的干儿子，自己还能跑到九号头上去了？但是影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他更喜欢自己是老二，因为那样出了什么事情都会先是老大抗，虽然那样可能老大会在利益分配上吃的满嘴流油，影也只想更在后面喝口汤就够了。就好比让你选是一年平平安安地过去，还是一年之内天天饕餮盛宴夜夜笙歌，然后年末断条腿，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影走过二楼的大厅，指了指围着大厅坐在临时摆放的椅子上的人问：“这些人是来干嘛的？”总不能是来打工的吧，这群人最多高中刚刚毕业不能再多了，但是看那气质与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来酒店面试的吧，更像是之前影看到的李家公司面试时的社会精英。

“胡澈人教授说他们是来做入学面试的。”

“什么水平跟我读同一所学校？”这是影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影赶紧用手把自己的脑袋一拍。“该死的资本邪恶的金钱休想继续腐败我，等我回去我就狠狠地把这些腐败我的东西全部消耗掉！”

影在进入会议厅前就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处置万恶的金钱了。

“很荣幸见到你，李凭影先生。我叫胡澈人，是安世大学的外勤部主任。”胡澈人伸出右手和李凭影相握。说实话每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和成功中年人士握手的时候都会被对方的手吓一跳，总感觉厚黑不仅可以形容性格还可以形容手。

“外面这么多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国内的能人异士不少啊。”影这句话是真的感慨，想到那个外国佬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而国内只不过是给了封信，想来九号那次引发的场面在历届也排得上号了，所以才多了一个选会议位置的特权。

但是这句话到胡澈人的耳里就不一样了。

“仇筱世！回去我要把你这几天的财政收支版做成烙铁印在你的脸上！”在此之前胡澈人与仇筱世据理力争以求留出单天单人单环境给李家的那二位，作为最基础的尊重，然后就被仇筱世以资金不足给强制否决了，改成了和正常的入学面试同一天同地点的前一刻。而钱到哪去了呢？被那老王八蛋为了哄一个小女孩开心，拿去买了辆兰博基尼，买完还嫌弃别人法拉利要预约没有好看的现车。

嘚，现在人家认为咱们瞧不起他。这件事要是被校董会知道了，自己这荣誉教授晋升不了就算了，仇筱世这校长的位子应该就做到头了。

“李先生说笑了，像您这样的人才当面怎么还配称得上能人呢？要不先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学校？”胡澈人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相簿。

相簿里有着宿舍，食堂，教学楼，图书馆，音乐厅和一些特色建筑的照片，很详细，总的来说颇为具有古风的学校，感觉就像是电影里面王公贵族的府邸一样。

“由于我们招收的学生几乎都是还没有了解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学校对于神性的优劣在生活方面的待遇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我们承诺，我们作为全国唯一一所关于神性的学府，能够将全国的资源倾斜到你们身上。这种条件全世界都不曾有过，但是李先生您的出现值得我们为之改变。”胡澈人伸出手肘压在会议桌上，要不是影坐的离他比较远，影都怀疑这老教授是不是要用手把他的手抱住，然后补一句“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只可惜他可能是比刘皇叔更有势的曹操，但是影自己却不是诸葛亮。作为曹操他应该去求的是那个在和外国佬喝下午茶的司马懿，至于自己只不过是个待在司马懿身旁的一个姓诸葛的书童。

“胡教授，你给的条件非常好，但是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李凭影虽然作为零号诞生时被灌输了几乎所有互联网上的知识，但是他毕竟不是电脑，过了这么久早就忘了一大半了，何况是关于谈判类的社交技巧。所以现在只能可怜巴巴地拿出九号那个挡箭牌了。

“或许你不能替他做主，但是你可以替自己做主，如果人都无法为自己做出选择那么是不是有些太悲哀了呢？”胡澈人走到了影的身旁，怕了拍他的肩膀。

“说实话我知道你们家族对你们这两位‘麒麟儿’的重视，也知道佛尔兰那边也给了你们开出了条件，但是这样在两边之间挑选利益是否有些不厚道了。如果您对我们的条件不满意可以继续谈，我们绝对会拿出我们的诚意。可如果您走出去了再回来的话，那或许今天的条件就要打对折了。”

“如果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先看看我们的招生流程，或许您能有些头绪。”

影没有拒绝，他是需要喘一口气，每当做出这种感觉要改变人生的打算时，他总是感觉喘不过气来。其实当时答应九号给他身份卡时也是这样，特别是那时一个人坐在车里面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响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声枪响会炸在九号身上，然后搜出自己的身份卡，最后一个膀大腰圆似狗熊的士兵打开车门将自己拽下去。

其实后来也有很多选择，逃生路上的选择选错一个就会死，但是后来就不需要自己选了交给九号就可以了。实际上少年们想要的不是完全自主的选择权，也不是听之任之的已经铺好的道路，他们很任性，他们想要的是知道每条道路通往何方后的选择权。

影现在就是这样，他希望九号能够出现，然后告诉他这两所大学各自开出了什么条件，各种各样详细真实的信息，然后最后的选择让他自己来。

“柳生，舟泉，你们进来，通知他们面试开始了。”

影望着走进门内的一男一女才知道原来他们才是这场面试的考官，至于旁边这个此时正和自己一起坐在角落里喝茶的老教授可能是专门为自己和九号来的。影除了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外，其实又在想为什么看到的那种招生视频里面都是一男一女，实际上的也是。是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比起那种决定自己人生的思考，影还是更愿意去为别人的人生去思考，因为没有代价，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思考了也没用，还不如面试结束之后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去说出一个改变自己人生的答案，毕竟小说上的男主都是这么写的。

面试的第一题：对于主，客观和唯心，唯物主义的认识与看法。

这是个很正常的哲学题，作为在红旗地下长大的孩子们普遍都是在表达对客观唯物主义也就是常说的辩证唯物主义的支持，同时排斥唯心主义，但是好像考官们更多的好像还是在往客观唯心主义上引导，也就是什么神，上帝，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什么的。

第二题：关于水生节肢生物和软骨生物的看法。

这是个有些奇怪的生物题，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尽力地在答复了，其中有一个人居然和考官谈论了十多分钟的螃蟹，虽然他说的很细致，但是影知道他肯定不是仔细地研究过，而是单纯的吃多了，因为他十分钟的话语里一半都是蟹肉蟹黄蟹膏。

第三题：你认为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这是个让影绷不住了的超自然题目，在这里影看见了和考官谈论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还有给考官讲唯物主义的，更有的中二少年和考官扯七龙珠和JOJO的。

在这个过程中胡澈人也和影讲了一般只有神性家族的人才会提前知道这些事情，普通人只有在正式被学院录取之后才会正式去了解这个世界，并觉醒神性，所以这些试题在常人看起来非常奇怪，但真的受神性影响的人总会不约而同地回答出相似的答案并被录取。

随着最后一个学生带上了门，旁边的胡澈人就仿佛变成了一只秃鹫在盯着自己这只一心想着逃避的已经烂掉肠子的小灰兔。

明明都答应了九号说要对比两边学校的条件的，但是......

影从来都没怎么想过自己的人生应该怎么办，说实话他现在就想直接大喊一声：老子都不读了！随即潇洒地摔门而去，然后抱着自己进来之前就在想的怎么消灭的万恶的金钱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的富家翁，不给国家和党添麻烦，但是也很难做出什么贡献的平平无奇的芸芸众生。但是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真的这么选李家第一时间就真的让他变成芸芸众生，朝九晚五的那种。既然这样还不如就待在国内，虽然到时候可能会被发现自己有神性但是不会用，最多应该就是被开除，至少还能活着，到国外去那就不一定了，得罪了方丈，可就走不了了。实在不行在被发现之前把拿到的资源通过李家给九号，就当是提前戴罪立功了。

影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跟在齐天大圣后面的沙悟净，连猪八戒都不如，猪八戒还有高老庄的小娘子，自己可就只有那空无一物的流沙河，一路上没啥出挑的，就挑个扁担卖个苦力，蹭着猴哥的光得个佛位。然后呢？现在你猴哥跑走了，让你选是回天庭继续当个官，还是在佛国里诵经打坐，实际上哪个都不想，自己只想去凡间找片地儿吸食香火，然后再还百姓个风调雨顺，自由自在地舒舒坦坦地过着逍遥日子。

“嗯。”影站起身来，想尽量把这来之不易地决策说的漂亮一点，但是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嗯，如果是一封协议什么的那影或许还能突然拿起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一甩，仰起头躺在沙发里随意地说句：签好了。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要真是有协议他也只会像小学生一样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假名字。

之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其实还是胡澈人和他说如果影答应入学的话，那如果后面九号来了可以在今天的这个条件基础上面谈，也就是九号可以随意地选择两所大学的条件，如果他那边没有被下绊子的话。所以影最终决定把自己当作一个辅助兢兢业业地给九号伺候地舒舒服服的，让自己那口袋里万恶之源能够心安理得地花出去。

“李先生。”胡澈人的身体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颤巍巍地从沙发中站起，然后飞快地从棕色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手机。

“李凭影的学籍注册，立刻！马上！”

接着老头又立马严肃地看着影，手上握着那块漆黑色的手机。

“重新再确认一下，您确定吗？”

“确定。”这次影倒是没什么犹豫反倒是冷静地可怕，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已经决定的事那就一路走到底，哪怕错了，那也只能在这条路上找到补救的方法。

“叮！声纹验证通过。李凭影，出生日期：2002年5月15日，性别：男，编号：A00016，创建学生账户，数据库读取权限开启。”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电子声胡澈人才颤巍巍地扶住身旁沙发的靠背，如果不是身旁有这么趁手的东西他感觉自己都可能瘫倒在地上。

接着胡澈人欣喜若狂地将手机放进口袋，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了几份文件让影签字。

影突然有些懵，他是这样的先把自己吓个半死，然后安抚好情绪之后再把旁边人吓个半死，最后又因为别人的情绪躁动而感到不至于。

此时，一座庄园的花园内白金色的西式亭下，九号正和威廉喝着下午茶，小桌上的茶点换了一茬又一茬，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是装饰一般没怎么动过。比起影那边，九号这边要惬意地多，谈到现在也才刚刚谈了一半。

九号裤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显示，眼皮耷拉着。

“检测到您的特别提醒人物信息变化。安世学院学生名单变动，新增加编号：A00016，姓名：李凭影。”

“李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吗？”威廉教授有些意外，有什么能让这个近乎面瘫的家伙值得看这么久的信息。

“没什么，只是突然出了一件需要我去处理的事情，不过贵校还是在我的考虑之内，后续的面谈我会联系你们的。”说完李凭轩就从一旁侍者那里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