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碎叶城。
晨光熹微,碎叶城的早市刚刚开张,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湿痕。秦烽站在秦府大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少爷,”老管家站在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锦囊,“这是夫人交给您的,说是路上可能用得上。”
秦烽接过锦囊,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着十几块中品灵石和几瓶丹药。“替我谢谢娘亲。”他将锦囊放入洞天石中。
碎叶城南坊是城中最大的集市,此时已是人声鼎沸。秦烽轻车熟路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名为“百草轩”的药铺。铺子里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香气,掌柜见是他来了,连忙迎上前。
“秦公子,您要的药材都备好了。”掌柜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按照您留下的需求,龙须草、寒星花、赤炎果各十份,还有三株百年灵芝。”
秦烽仔细检查了药材的品质,满意地点点头。这些药材足够他路上练习炼丹之用了。自从医道天离开后,他每日都不敢懈怠,生怕辜负了师父的教导。
正午时分,秦烽来到城中最繁华的街市,准备为楚烟挑选礼物。想到楚烟来信中提到那支白玉簪裂了,他不由得心中一紧。那支簪子是他去年亲手为楚烟挑选的,上面雕刻着缠枝海棠的纹样,没想到竟被她日日戴着,连练武时都不愿取下。
秦烽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中,忽然被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吸引了目光。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首饰摊子,地上支着木架子,几张粗布铺在上面,上面随意摆放着些木簪、铜钗之类的小物件。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正蹲在地上啃着半个硬馍馍,见有人驻足,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站起来。
“公子看看簪子?便宜着呢。”
秦烽本欲离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一支黑木簪子吸引。
通体漆黑的木簪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簪头雕刻着一朵怒放的红色花朵,花蕊处隐约有金光流转。
秦烽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拿起那支簪子仔细端详。黑木入手温润,竟不似寻常木质,纹理细腻得不像凡品。更奇怪的是,当他运转灵力时,簪子上的红花似乎活了过来,花瓣微微颤动。
“这个...”
老汉见他犹豫,赶忙道:“公子看看这个?这是前些日子我在城外老槐树下捡的,看着挺结实,就让我闺女给重新打磨了下。”
“捡的?”秦烽微微皱眉,“可知道原先的主人是谁?”
老汉连连摆手:“哪能知道啊!我在那休息时,这簪子就躺在树根底下那土里。我寻思着扔了可惜,就拾掇拾掇拿来卖了。”
秦烽心头微动,再次端详这支看似普通的簪子。阳光照射下,那朵红花的纹路间似乎有什么在流动,待要细看时又消失不见。
秦烽摩挲着簪身,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簪子莫名亲切。想起楚烟那支裂了的白玉簪,这黑木簪虽不名贵,但胜在质朴耐用,倒适合她平日练武时佩戴。
“多少钱?”
“三个铜板就成。”老汉搓着手,“反正也是白捡的...”
秦烽取出五个铜板递过去:“这簪子我要了。”
老汉千恩万谢地收了钱,用一块粗布将簪子包好。秦烽接过时,指尖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低头查看,却见簪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布包里,并无异样。
“奇怪...”秦烽暗自嘀咕,还是小心地将簪子收进了怀中。
离开摊位后,秦烽鬼使神差地又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那老汉正弯腰收拾摊子,背影佝偻而平凡,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看来是我想多了。”秦烽摇头失笑,继续向万宝楼走去。他并未注意到,怀中那支看似普通的黑木簪,在他转身的刹那,花蕊处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金光。
付完钱,秦烽小心地将簪子收好,却又觉得这份礼物太过简朴。思索片刻,他决定再去万宝楼挑一件更贵重的首饰。
秦烽刚踏入门槛,就有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侍女迎上前来。
“秦公子,许久不见了。”侍女盈盈一礼,“今日想看些什么?”
“想给一位姑娘挑件首饰。”秦烽说着,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展柜。
侍女会意一笑:“可是给松江城的楚小姐?上次您来选的白玉簪,楚小姐戴着可还喜欢?”
秦烽耳根微热,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么清楚。在侍女的推荐下,他最终选中了一支金丝嵌玉的步摇,垂下的流苏上缀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正适合楚烟活泼的性格。
回到秦府时已是傍晚,夕阳将府中的飞檐染成金色。秦烽径直去了父母居住的东院,远远就听见父亲秦穆爽朗的笑声。
“烽儿回来了?”许燕最先发现站在门外的儿子,招手让他进来,“东西都备齐了吗?”
秦烽在父母对面坐下,将今日的采购一一道来,只是隐去了那支神秘黑木簪的细节。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支簪子的来历不简单,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
“明日就要启程了?”秦穆放下茶盏,神色严肃起来,“松江城虽不算远,但近来各地都不太平。医无命那个疯子虽然被你师父追杀,难保不会有其他宵小之辈趁机作乱。”
“父亲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秦烽郑重点头,“到了松江城就与楚家汇合,一同前往黑龙府城参加天骄大会。”
夜深人静时,秦烽在自己的院落里整理行装。秦烽将洞天石分割成好几块空间,他分门别类地规划好:一块堆放药材和丹药,一块摆放武器和护具,还有一小块区域专门留给家人准备的礼物,剩下最大的一块用来种一些药草。
他将那支黑木红花簪单独取出,在灯下细细观察。簪身的木质纹理中似乎隐藏着某种符文,花蕊处的金光时隐时现。试着注入一丝灵力,簪子竟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李兄若在,定能看出这簪子的门道。”秦烽喃喃自语,想起那个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黑衣青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
次日清晨,秦府上下都起得格外早。秦烽穿戴整齐来到前院时,发现全家人都已等在那里为他送行。
“烽哥!”五岁的秦宁第一个冲过来,小手高高举着一个木雕小人,“这是我刻的你!带着它就不会想家了!”
秦烽蹲下身接过木雕。虽然做工粗糙,但小人持枪而立的姿态活灵活现,连衣服上的褶皱都刻了出来。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宁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还有我的!”十岁的堂妹秦玥挤上前,献宝似的捧着一个食盒,“我做了路上吃的点心!按照《百草经》的方子,加了人参、黄芪...”
秦烽接过食盒,刚掀开一条缝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看着堂妹期待的眼神,他硬着头皮取出一块黑乎乎的糕点咬了一口,顿时被那股又咸又甜还带着药味的复杂口感震惊了。
“怎么样?”秦玥眼睛亮晶晶的。
“...很有特色。”秦烽强忍着没有吐出来,悄悄将剩下的半块塞进袖中,“谢谢玥儿,我路上慢慢吃。”
“少爷,路上小心。”老管家颤巍巍地递上一个水囊,“老奴酿的梅子酒,路上解渴。”
崔蓉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给你和楚姑娘准备的礼物。”
最后是父母的叮嘱。秦穆将一枚令牌交到儿子手中:“这是秦家的信物,沿途若有需要,可向任何一家挂着‘青山’旗号的商铺求助。”
许燕为儿子整了整衣领,眼中含着不舍的泪光:“见到楚家丫头,替我们问好。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烽郑重点头,将众人的心意一一收好,向家人挥手告别。
晨光中,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他腰间悬挂的玄冥玉佩在风中轻轻摇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他胸前的洞天石微微发烫,那支黑木红花簪似乎也在呼应着某种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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