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未散尽，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林照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桌面，眼神若有所思。苏婉儿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冷霜美人。青羽则蹲在门口，嘴里叼着根草茎，一脸百无聊赖。

“这家伙……真敢回来。”青羽吐掉草茎，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他连夜跑路了。”

“他没得选。”林照淡淡道，“冥渊那边不会给他退路，而我们是他唯一的跳板。”

苏婉儿转身，眉眼微蹙：“但问题是，他到底想借我们做什么？”

林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案前摊开地图。北麓山谷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还贴着几份密报——全是关于邪影近期动向的情报。

“不管他想干啥，既然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照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青羽眼睛一亮：“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当然。”林照回头看向两人，“明天，我们要请这位‘无名先生’喝杯茶。”

翌日清晨，营地中央的议事厅早早布置妥当。香炉燃起檀香，桌上摆着清茶与果点，看似宾至如归，实则暗藏杀机。

黑袍人如期而至，依旧一身黑衣，兜帽遮脸，只露出一双泛着银光的眼睛。他缓缓落座，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静：“看来诸位昨晚思考得很认真。”

“谈不上认真。”林照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只是觉得，合作这种事，总得先交个底。”

“哦？”黑袍人挑眉，“你想知道什么？”

“不急。”林照放下茶盏，笑容温和，“不如先聊聊你对联盟的看法？你觉得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黑袍人微微一顿，随即答道：“情报网络和内部凝聚力。”

“嗯。”林照点头，继续问，“那你觉得我们最薄弱的地方呢？”

“资源调度和指挥体系。”黑袍人语气依旧平稳，“尤其是面对突发袭击时，容易陷入混乱。”

林照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苏婉儿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逐渐凝重。

“说得好。”林照忽然换了话题，“听说你来自‘无法想象的地方’？能不能具体说说，那里是什么样子？”

黑袍人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那里没有阳光，只有永恒的黑夜。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沦为养料。”

“听起来像修罗场。”青羽插话，“你们那儿也有宗门吗？”

“没有。”黑袍人摇头，“只有猎手与猎物。”

林照眯起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出一道符文，低声道：“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黑袍人终于露出一丝迟疑：“我……是被放出来的。”

“被谁？”林照追问。

“他们。”黑袍人语气略显生硬，“冥渊的高层。”

林照嘴角笑意更深，像是抓到了什么尾巴。

“听上去，你更像是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他缓缓道，“而不是主动投诚。”

黑袍人神色不变：“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这个人吧，”林照慢悠悠地说，“不太信陌生人。尤其是那种上来就提条件的。”

“我能理解。”黑袍人点头，“但我带来的信息，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问题是你说的信息太笼统。”苏婉儿终于开口，“如果只是泛泛而谈，谁都能编几个惊天大秘密出来吓唬人。”

“所以，我想请你具体一点。”林照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灼灼，“比如说，告诉我冥渊最近一次行动的具体时间、地点、目标，以及他们的联络方式。”

黑袍人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几秒。

“三天后，子时，北麓山谷西侧，目标是夺取联盟的灵脉图。”他缓缓道，“联络方式是用血纹符传递消息。”

苏婉儿眼神一冷：“你怎么知道这些细节？”

“因为我曾参与过类似的行动。”黑袍人语气平静，“我只是个棋子，不是决策者。”

林照忽然笑了：“你说你是个棋子，那我问你，作为一枚棋子，你知道冥渊的主脑是谁吗？”

黑袍人瞳孔微缩，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在地下深处，掌控一切。”

“呵。”林照轻笑一声，“这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可惜啊，你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黑袍人声音微变。

“真正的棋子，是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的。”林照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能知道这些的人，不是核心成员，就是卧底。”

气氛骤然紧绷。

青羽已经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苏婉儿也悄然结印，随时准备出手。

黑袍人却依旧镇定，甚至还有心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说的是——”林照俯身，压低声音，“你不该把我们知道的事，说得太清楚。”

黑袍人终于变了脸色。

“因为真正的敌人，从来不会把自己暴露得太彻底。”

“你……”黑袍人刚要开口，却被林照打断。

“不过嘛，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急着走。”林照直起身，笑容灿烂，“不如留下来，陪我们演完这场戏。”

“你想干什么？”黑袍人终于不再掩饰，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

“没什么。”林照耸肩，“只是想让你带个信回去。”

“给谁？”

“给你的幕后老板。”林照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告诉他，林某人虽然喜欢下棋，但从不喜欢被人当棋子使。”

黑袍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有意思。”

他缓缓站起身，斗篷一甩，转身离去，脚步坚定，仿佛从未动摇。

林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渐渐深沉。

“接下来，轮到我们反客为主了。”

苏婉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很简单。”林照嘴角微扬，“既然他是棋子，那就让他替我们去探探冥渊的老巢。”

“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青羽皱眉。

“当然怕。”林照点头，“但比起怕，我更相信一句话。”

“什么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夜风再次吹起，卷起帐外的旗帜，猎猎作响。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