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豪华。

内部的灯彩几乎都是稀有的合成透明材质加工成的半荧光灯管。

桌子和椅子也是罕见的木心材质。可见其珍贵。

如果接入云空间的设备，就能通过自己的选择感受到各种虚拟的外景:海滩、公园、森林、草原、甚至沙漠。

但是这里几乎没有人。

尽管是高消费餐厅，这里的饭菜也似乎非常平庸。

毕竟是工业流水线制品，不用真人来做。

如今高消费餐厅与普通餐厅的区别是Al导入人工做法仿制和纯工业流水的区别。

简称，人吃与狗吃的区别。

而这，是布兰津维特乃至整个阿阑维特乃至整个世界如今的饮食状态。

特权。

到处都是标签化的特权。

“还算不错，算是正常的制作水准。起码不会吃出各种样板式调味感。”

比伽莱这样说道。

“嗯，只不过这种菜对我来说也已经很少能吃到了。”辛儿略带享受的表情使得这最好的一顿饭气氛和睦恬静。

！

突然。莱恩布亚缓缓起身，朝比伽莱侧身处遮挡去，“小心！”

一个黑衣男子从比伽莱旁边的双人座位站起飞奔出餐厅，面部有一半是遮掩的，另一半露出。用于遮掩的，是单边电子面具，用于日常的各种功能需要和设备主机接入等等。

由于没有携带公共数据设备，比伽莱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的异样。

“比伽莱前辈，刚刚有人在窃取你的信息啊，你没有注意到吗？”

“没有啊？我又没有带着公共网络连接设备，他们能窃取我什么信息，我这个眼镜只能用来算法分析，也没有坐实我身份的东西。”

“刚刚那个黑衣人是在通过扫描器手动输入你的数据，这样可以通过云空间的后台数据比对来确认你的信息。”

“我云空间账号已经注销了，难不成他们会保留信息?”

“先生这两百年怕是糊涂了，阿阑维特政府对于用户个人信息的管制是畜生不如的，更何况你的身份。”

莱恩布亚叹息道，轻轻将比伽莱外套自带的帽子带上。

“是，我是糊涂了，主要一直没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暴露也就暴露了。”

挠头。

“但是我有个疑惑的点，布兰津维特还不至于达到能有贩卖信息这种不法活动程度的条件，且不说这里大多都是高官弟子没人敢动，现在这个技术水平，不需要这种活了，一来大家都有云空间，这样的信息是受保护的，二来也不可能有这种原始的线下数据采集流。”

“那么就是说我其实已经被发现而且针对了，他们是来探虚实的。”

比伽莱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一旁的辛儿紧紧握住比伽莱的左手。

“比伽莱，我们不会真……被盯上吧……我也不是怕死，主要最近这么多恐怖事件，万一是报复，会麻烦。”

流浪时遇到这些困难才刺激。

现在我们身无分文，也不会有歹徒会看上我们的，流浪者有谁会在意呢。

比伽莱一脸平静，但话语中带有愉悦和兴奋。

莱恩布亚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也没有多想。

“我们该考虑打工了。”

比伽莱说道。

但是干体力活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要被饿死的，因为根本不需要。

脑力活太普遍，那么会有很大的竞争压力。

那么去哪里找呢?

“我比你们熟悉这里的情况，大概在离我们不远的布兰津外侧有个核电力控制所，那里应该会有路子”

莱恩布亚自告奋勇作为引路人带他们去。

思索。

爱芙兰·辛儿心不在焉的跟着他们后面走，想着按照莱恩布亚说的情况，那么流浪在布兰津维特的第一个夜晚就很有可能遇到不妙的事。

夜晚治安会更差。

咣当！

辛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比伽莱一把推倒。

砰砰砰！比伽莱控制手环转换为激光枪就是一顿回击。

没有射中。

只看到黑衣略过身后的路口钻进小巷。

辛儿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比伽莱……我们看来真的被盯上了？”

“别怕，你走中间，我在后面保护你。”

下午五六点，整个布兰津维特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各种喧闹声才逐渐起来。

白天的空城景象顿时变成繁华夜之城。

“我们到了。”莱恩布亚指着前面的大门说。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不像电厂的电厂。

说好听点是电控所。

比伽莱一行人刚到大门前，就有Al门禁报警，“请出示相关证明。”

莱恩布亚直接输入自己的政工号信息系统，完成识别。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比伽莱面色铁青。

“这样不就暴露我们的身份了吗？”

“你觉得被人盯上后还有没有可能没暴露呢？”

“那也只是那个黑衣知道了，我们流浪行动总得保密身份吧。”

“你的身份不暴露不就行了，我跟他们说我是介绍你俩这个走后门的来工作就行了。”

好像……有道理啊。

但是这不还是动用特权了吗？

“别忘了，当我们被追杀的时候，这个游戏已经不公平了哦。”

莱恩布亚转过头，给了比伽莱一个充满沧桑的眼神，“有时候，特权的微观形式已经是公平了。”

比伽莱沉默几秒后，夸赞了莱恩布亚说个人才，皮斯顿是有预见的。

辛儿表示认同，下意识靠近比伽莱，握住他的手。

莱恩布亚非常熟练的将他们带入电机科室找到夏安罗科长。

“这是两个那个……给点那个费让我带进来给个试用岗拿点外快的。”

“行吧，看在是你的面子上，就直接破格进去吧，我马上安排马克给你俩最舒适的位置干。”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到时候给你上面的领导美言几句哈。”

“哎呦，谢谢谢谢，合作愉快。”

比伽莱强忍着怒火，仔细想想又释然了。

都不容易，进了这个深渊，就已经不干净了。

几分钟后，马克副科长领着三人到最内层的电力监控室。

“这是最安全而且最舒适的位置，和几个领导不相上下的，每天就看着，有点异常按对应的按钮就行，要是有个人设备接入，连按都不用按，直接脑电控制就行。”

比伽莱这才明白，当他拥有权力之后，无论是实际权力还是隐性权力，即使想与底层接触，这样本应唾手可得的愿望也已经被各种阻力打碎。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屏障。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流浪者”的自述。

辛儿也觉得无聊起来。

“这样的工作，原本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接触的工作……”

眼里充满泪滴。

感慨。

五味杂陈。

几个小时后，已经到了半夜。莱恩布亚来看望比伽莱和辛儿。

比伽莱上来就是一顿诉苦。

“哥们，这有什么啊，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现在还嫌弃它无聊?”

“不是无聊，而是根本体会不到基本的劳动的滋味，我来布兰津维特是来体会民生疾苦来的，你倒好，现在是来享受来了。”

比伽莱双手叉腰，用委屈而怒气的眼神死死盯着莱恩布亚。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我已经让他们把今天工钱结了，起码这个月不用愁了?”

“你说什么?这个月?这破工作有这么多钱?”

“你想的美，这个工作实际上是专门给那些有钱有权开后门的人设的，工资待遇是普通人的三十多倍。”

比伽莱受不了了。

通过这些话就已经不断能让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尤其，是爱芙兰·辛儿的遭遇和经历。

他望了一眼辛儿，发现她呆呆地望着天空，他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这是虚假的夜空，上面的星星一点也不真实，真正的星星没有这样亮，但是会很杂。”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去外面看看吧。

去看看，布兰津维特的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