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会蒙尘的辉光

“以及……他们本该回到明荆市,却中途改道,直奔惠直村,秦亚,文星哲过去知道安厦山能通往异界吗?”白赤炎抓住每个疑点。

秦亚摇摇头。

“会是无意间吗?也不对,”白赤炎点上键盘,在上面操作,“你朋友在这里有明确标记:惠直村没有工作需求。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想法,那就是……有人指引。”

“词……旧!”秦亚豁然起立。

清风吹起蔚蓝的床单,与天空映衬,词旧提着已空的水桶准备回去时,看见三个人一齐走来了。

“是不是你!让文星哲去安厦山的?!”秦亚气鼓鼓地问,“我们知道他去安厦山了!赤炎和苍羽佑都推测出来了!”

“你果然很有问题,”白赤炎眯起眼睛看着他,“从实招来,我现在不介意动用武力。”

“如果我不想说,”词旧放下桶子,“你认为武力就会让我屈服吗?”

“赤炎!扁他!”秦亚恼火地喊,一面又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文星哲,就这样被坏蛋骗到异世界去了!呜呜呜……你还给我文星哲!”

“哈哈哈哈!!可怜!”词旧纵声大笑,他大步跨到秦亚面前,被白赤炎横身一挡,“也不知道是谁可怜!被你耍了二十多年!分文不得!他何时是你的!你何时承认过他!”

“那也不是你诱骗一个无辜人的理由!”白赤炎比秦亚还生气,“你知道他的失踪会让多少关心他的人伤心、痛苦吗?不,是四个人的家人、朋友!这些人的心痛!你理会过吗!”

“白赤炎!这与你无关!”

“无关!”白赤炎冷笑,“这时你再敢对秦亚动一下,我让你好看!”

“事先说明……”一旁的苍羽佑补充道,“赤手空拳的白赤炎,我也不一定打得过的。”

哭唧唧的秦亚马上不哭了,拉拉白赤炎的衣服:“赤炎!你们千万别真的打起来,我也没想真的让他受伤,那个……异世界嘛,就算文星哲真的去了异世界,我也有办法找回他的。”

“你有什么办法?”白赤炎不解看着她。

“反正都是异世界,只要我学会打开紫世境的门就行了。”

“话虽如此,难道世界除了紫世境和地球还有别的世界吗?”苍羽佑问,“如果是这样,你又要怎么定位到你朋友的位置呢?”

“没关系,文星哲不会离我远去的,我相信他,”秦亚望向词旧,又忙去安慰白赤炎,“我没有真的在伤心啦,那都是骗词旧的。”

白赤炎虎躯一震:“你明明看上去要伤心死了!”

“哎呀,这个怎么说呢……这可是弱者的心得,来来来,我悄悄告诉你……”秦亚勾住白赤炎说悄悄话去了。

她最后深刻的目光,词旧觉得她在看自己的心脏。

苍羽佑拎了拎旁边的桶:“还行,我好像还没虚弱到桶子都拿不动,我说词旧兄,我本来以为你是嫉妒文星哲,所以骗走他留在秦小鸟身边,但你刚刚发火,好像是在为谁抱不平啊。”

词旧扫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你先前说过,要回到紫世境,需要借助地脉之心的力量,在紫世境,地脉之心深埋地底,需要机缘才能找到,紫世境与安厦山相连,我十分怀疑地脉之心就在安厦山,你说,文星哲有没有可能没去异界,而是寻找地脉之心了呢?”

词旧警告的目光盯住了他,他走近过去,低声说:“我与白赤炎还有另一个证据,根据我与她的经历,异界之门打开时必然伴随雷雨天气,白赤炎查了惠直村那段时间的天气,好几天没有雷雨。至少那段时间里他们是去不了异界里的,而文星哲等人当时带的行李不足以他们撑七十天,词旧,地脉之心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文星哲在没有预示前贸然前进,极有可能遭遇不测。”

凉风拂过,吹动词旧的长发,他脸上的疤在晴日下更加明显,那双阴鸷的眼睛盯着苍羽佑:“异界守护者果然很聪明,我早该料到,以你与白赤炎的能力可以轻易探到真相。是我大意了。”

“你这样做意欲为何?文星哲等人究竟还活着没有?”苍羽佑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从小爸爸妈妈就把我当小公主养,”秦亚拉着白赤炎进了房间,倒在床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要哭一场就能得到我要的,直到他们死去,我也只知道这一种达到目的的方法,但实际上,除了爱我的人,没人会因为这样对我好,还好有张看起来蠢蠢的脸,别人总会对我掉以轻心,他们把我当傻子随便应付我,久而久之,我就能从他们随便应付的地方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看不出来啊,”白赤炎若有所思,“我也见过很多伪装骗人的角色,但你和他们不同。”

“是吗?”秦亚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你不觉得这样挺卑鄙吗?”

“卑鄙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卑鄙,”白赤炎坐上她书桌旁的软椅,“我一开始也认为你是人畜无害的人,可是这些天来,你在悄然中改变我们的生活轨迹,就像你刚刚打断我和词旧的对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很厉害。”

“……哇哦,”秦亚竟感到有些酸了鼻子,“从没有人这么说过我诶,赤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这么仔细去了解一个人的人了,你也很不同。”

白赤炎露出微笑:“可你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我觉得你……有点像我妈妈。”

“啥?!!!”秦亚震惊,忙抱紧抱枕滚到床的另一头,“我可不要当你妈!一边去!”

“我妈妈可是现在紫世境人类最强大军队的首领!你以为我会随便把一个人说像我妈妈吗?”白赤炎神气站起身来,“多少人想要成为她那样都做不到呢!”

“那我哪有那么厉害?”秦亚又笑嘻嘻滚了回来。

白赤炎骄傲扬起嘴角,坐到她身边,说道:“因为,她也和你一样……”

战场上,每天战死的人无数,人们活于希望与绝望的夹缝中,安格在战场上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她抬手就能碾碎大批敌人,每赢一场战斗欢呼的声音就多一层,她不在乎,直到回到家中看见襁褓中的婴儿,她才能褪去坚硬的战甲,换上柔软的纱裙,捧上她的希望。

安格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的孩子,有一回,她看见白赤炎已经能在地上跑的时候,跑向的人不是她,气得她把军营中的东西摔个粉碎,差点就烧了军营。

那之后安格就不再上战场,专心守着白赤炎,同为将领的白扬每天从会议上下来,就劝告她:“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战场上,夫人,孩子固然重要,但现在天下为已任啊!”

“白扬!你变了!你以前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现在为了区区几场战斗,你就想违背你对我的誓言吗?!”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再说了!”

安格的脾气,除了白扬大概无人能忍,而变故,也在白扬去世后发生。

那是白赤炎六岁后发生的第一件大事,大雪天里,几位士兵抬着白扬的尸体回来,放在安格的面前,她的眼泪决堤,恨透战争的心情在那时达到顶峰。

在安葬白扬后,安格做了个决定,她带着白赤炎离开了军营,要去一个再也没有战争的地方,幸福安宁的活下去。

白赤炎松开了妈妈的手,她说:“我不要去那里,我要上战场,像爸爸一样!”

“不,你还小,不明白,”安格迫切地向她解释,“战争不是好东西,它会夺走所有人的爱!”

“那妈妈你了解什么?逃了之后我们就可以获得幸福吗?那天下呢?百姓呢?只有我们幸福的世界叫做幸福吗?我要战斗,为了天下人战斗!”

安格发了疯一样抓住白赤炎:“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白扬那么像!赤炎!如果你也死在那里!我怎么办!我们不要回去!”

“妈妈,如果我们今天逃了,终有一天我们也还会再回到这里。”

安格看着小小孩子澄澈的双眼,最终没有拗过她,她们重新回到战场,她再一次上马挂帅,这一次,她比过去更加强大。

“妈妈之所以那么做不是因为弱小,她只是厌倦了无休止的重复,她的强大,不会因为厌倦而失去光辉,”白赤炎看着秦亚,“秦亚,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