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烽夹起最后一块酱牛肉，满足地叹了口气。福满楼的雅间里杯盘狼藉，李安正毫无形象地仰在椅子上，用竹签剔着牙，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

“我说秦老弟，”李安突然凑过来，竹签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响，“你那招‘归墟’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收招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炸了。”他指尖凝聚一缕金光，在桌面画了个扭曲的符文，“下次试试这样引导灵力，省得把自己崩飞。”

秦烽盯着那转瞬即逝的纹路，忽然福至心灵，体内灵力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符文流转，竟隐隐有龙吟之声在经脉中回荡。他眼睛一亮：“多谢李兄！”

李安嘿嘿一笑，随手将竹签弹向窗外，恰好落在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摊前。那小贩抬头张望，李安已经懒洋洋地站起身，朝楼下喊道：“老板，再来两坛梨花白！”

店小二端着两坛新开的梨花白进来，酒坛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李安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雅间，连窗外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嗅了嗅。

。。。

秦烽回到秦府时，夕阳已沉，天边只剩一抹残红。秦府西厢房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秦烽研好墨，笔尖在宣纸上悬了片刻，突然不知从何写起。窗外传来秦宁和堂妹们嬉戏的笑声，夹杂着木剑相击的脆响。蝉鸣忽远忽近，他仿佛看见楚烟就坐在对面，眨着那双杏眼等他开口。

“烟儿妹妹：”

笔尖顿了顿，又添上“见字如面”三个字，墨迹在宣纸上微微晕开。

“今日与张家张凌比试，侥幸胜了半招。师父说我经脉已恢复如初，甚至...”他写到此处，笔锋突然一转，“甚至比受伤前更胜一筹。你送的海棠蜜我每日兑水喝，现在还剩小半罐...”

写到比试细节时，他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将“归墟”一式写得惊心动魄。写到此处，秦烽不自觉地摸了摸右手虎口，“用的是新琢磨的招式，等你来品评。”

笔锋流转间，院外突然传来许燕的呼唤：“烽儿，厨房新蒸了桂花糕，要不要给楚家丫头捎些？”

“约莫一两个月后启程赴松江。”秦烽的笔迹忽然轻快起来，“母亲新做了桂花糕，说要给你带...”一滴墨不小心晕开，他连忙补救，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海棠。

信纸渐满，最后角落添了两个小人。持枪的那个特意画得威风凛凛，执锏的则加了条飘逸的裙带。西厢房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几片花瓣飘落在案几上，恰好落在他刚写好的信上。

他轻轻拾起花瓣，指尖摩挲着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能透过它看见楚烟的笑靥。信纸上墨迹未干，字迹工整中透着几分少年意气。

秦烽吹干墨迹，忽然听见窗棂“咔嗒”轻响。

“情书写完了？”李安倒挂在屋檐下，发梢还沾着片树叶。

秦烽手忙脚乱地遮住信纸：“李兄！这是...”

“知道知道，私相授受嘛。”李安翻身进屋，手里晃着个油纸包，“福满楼新出的蜜饯，要不要添在信里？”

。。。

驿站的青砖墙爬满初夏的藤萝。老赵接过信时，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下摸出个蓝布包裹：“楚家小姐半月前就捎来了，说是等秦公子痊愈后再给。”

包裹里是条冰蓝色发带，边缘绣着细密的云纹。秦烽正待细看，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北海鲛绡丝？”李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还拎着半壶酒，“小丫头倒是阔气。”他凑近嗅了嗅，“还熏过海棠香。”

回府路上，李安突然在街角停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晃了晃酒壶：“明日辰时，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烽挑眉：“抢劫？”

李安笑了笑：“带你去抢点好东西。”

。。。

晚膳时分，秦府正厅热闹非凡。秦明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白日的比试，说到精彩处，手里的筷子舞得虎虎生风。秦宁坐在秦烽膝上，小手不停比划着枪招。

“烽儿多吃些。”许燕将炖得酥烂的肘子夹到秦烽碗里，突然瞥见他虎口的伤痕，眉头一皱，“这是...”

“娘，不碍事。”秦烽连忙缩手，却不料秦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哥疼不疼？”小家伙鼓起腮帮子，对着伤口轻轻吹气，“二叔说男子汉要...要...”

“要懂得藏锋。”秦穆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明日还要出门？”

“明日李兄约我出去。”秦烽边吃边说。

。。。

月色如水，李安蹲在秦烽窗前的槐树上，指尖把玩着那枚铜钱。

“明日记得带这个。”他抛给秦烽一块温润的白玉，“潭水阴寒，能护住心脉。”

秦烽接住玉佩，只觉入手微温，隐约有龙形纹路在内部流转：“这是...”

“赝品。”李安眨眨眼，“真的早被我换酒喝了。”

。。。

月光透过窗纱，在床前洒下一地碎银。玉佩在黑暗中泛着莹润的微光，龙纹若隐若现。秦烽想起白日里李安演示的那个符文，指尖不自觉地凌空勾画起来，灵力流转间竟带起细微的风旋。

夜色渐深，秦烽盘坐在床榻上，掌心托着李安给他的那块白玉。玉身温润，内部隐约有龙形纹路流转，触手生温，却又透着一股凛冽寒意，仿佛冰火交融。

“赝品？”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玉面，“这要是赝品，真品岂不是……”

窗外忽有风声掠过，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

“怎么，睡不着？”李安倒挂在屋檐下，发梢还沾着夜露，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明日可是要去‘抢劫’的，养足精神才行。”

秦烽收起玉佩，挑眉问道：“李兄，你总说带我去抢东西，可到现在都没告诉我抢什么。”

“着什么急呢，明天不就知道了。”李安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