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漫长的历史中显得略微轻巧。

这些看似原始却又不断进化繁衍的生物,就是生命在当下的一种体现。它们以最本能的方式适应着这个环境,从最初简单的存在到如今展现出丰富的形态和功能,其进化速度远超想象。在这庞大的楼层里,它们的存在不像是生命的花朵,而是因为没有DNA的指引而胡乱滋生的各种无意义肢体。

越往前走越是可以看到这样的形状。

首先,那些“东西”的体积变大了;从之前的拇指大小成了手臂大小,甚至有儿童大小的大型蠕动物质。它们的表面的一层一层油腻角质层,便是它们赖以呼吸的“器官”。课程有说过,由于这些生物电子从生命的初始阶段生产出来,都会以最简单的形式存在。直到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营养,足够的危机迫使它们需要改变自己时,它们才会变化。

我的视线在这些充斥着生理性不适感的物质面前钝化,直到面前出现了和这里完全不符的东西——花见的耳机。

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没有什么擦痕,甚至连泥巴都没有;那副耳机就这样稳稳地倒在地上,伴随着粘稠于其上的些许类似于血管与肠子相互纠缠的器具。全身顿时凉了半截,恐惧如影随形,贯穿我的心头。

这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花见的的确确来到了这里,且已经失去了耳机的保护。那么毒电波将会毫不留情的将她吞噬,早就丢了性命。

“花……见。”

声音只会有我一人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也不可能再传给任何一人。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像是又从未发生过一般——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这么一想之时,却愈发感到恐惧。

……

似乎没有了继续的必要。

我擦拭着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泪水,转身回去。

每一步的脚印比之前还要沉重,视线也变得模糊,以至于使得我一不小心踩到了那些物质。粘稠感传来时,随之是不适感。

“呜……呕……”

我在意识到后很快反胃呕了出来,身体也开始无力。头晕带着头疼,腹部不知为什么隐隐绞痛,从来都没有试过的情景。但反而是这样,让我有了其他想法。

“哪怕是死……我也要把花见带回去……”

哪怕是死……我也要把花见带回去……哪怕是尸体,那她也要在祖国的土地上享受英雄的荣光。

我紧紧咬住嘴唇,双手用力攥着衣角,竭力克制着内心的不适,身子微微颤抖着缓缓转过身去,抬起手臂,打算拿起耳机。

喘息声,脑海里只剩下了通过骨头传达而来的喘息声。

不断,不断,侵蚀着我的肢体。

直到我触碰到耳机时,面前却多出了另一只手。

那双手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手指修长纤细,白皙细腻——而对方想要握住的却并非耳机。

冰冷的触感传达于我的手腕,手的主人真正想要触碰的原来是我。

我抬头看去。

那是和花见一模一样的脸,那就是花见。

她没有带着耳机,就像是毒电波完全无法对她产生效果一样。

“花……见……”

我有些不敢置信。

而花见的眼神却极为温柔。

她在说着什么,但是因为耳机我听不到。

我的声音,的的确确可以传达给她了。只是我却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脑子已经什么都想不了了。

我……

我努力集中精神,我想要去看清她的脸,想要再次感受她的温度,但意识却不断向着远处离去。身体的沉重在这时才真正发挥实效,只是在我晕倒的最后一刻,我依稀感受到了那柔和的触感。

花见的唇柔软而温润地,带给了我最后的甜蜜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