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男儿定心

与此同时,在圣碑的另一处空间,秦烽正经历着截然不同的试炼。

秦烽上到第五十一层,眼前出现一片陌生的树林。秦烽的靴底陷入松软的腐叶层时,林间的雾气正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冠,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粗布包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自己是个灵者境初期的采药人,为救治重病的师父来寻七叶灵芝。

“小哥可是迷路了?”背着柴捆的老樵夫从山道转出,皱纹里夹着善意的笑容,“天快黑了,山里有狼群出没,不如到我们村里歇脚?”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秦烽被安排在祠堂旁的厢房,木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野菜粥和玉米饼。窗外传来村民们庆祝丰收的歌声,混着米酒的香气飘进窗棂。

“咔嚓——”

深夜的碎裂声惊醒了浅眠的秦烽。他贴着窗缝望去,月光下数十个蒙面匪徒正在踹开各户房门。柴刀砍进血肉的闷响,妇人凄厉的尖叫,婴儿被摔在石磨上的脆响。血腥味瞬间笼罩了整个村庄,惨叫声划破夜空。秦烽冲出门时,整个村子已陷入火海。

“哟,还有个修士。”匪首舔着刀上的血,“小子,跟咱们干吧。”他踢开脚边奄奄一息的老村长,“这些肥羊够咱们逍遥半年。”他踢了踢脚边的银箱,里面装满村民积攒的铜钱。

“你看,这些村民与你非亲非故。”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如今不过灵者修为...何必送死?”

秦烽低头看着颤抖的双手,手边只有一柄生锈的铁剑。但当他抬头时,眼中已燃起金焰:“我秦烽此生,不与豺狼为伍!”

铁剑刺入匪首咽喉的刹那,幻境轰然破碎。

“第五十一层,通过。”

一级级泛着青玉光泽的阶梯,在虚无中逐级显现。

秦烽的靴底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鞋底。他抬头望去,阶梯尽头涌动着铅灰色的云雾,隐约传来雷鸣的闷响。

当最后一步跨出时,凛冽的罡风如刀般迎面劈来。秦烽下意识抬手格挡,衣袖被劲风撕开一道裂口。他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三尺宽的云桥之上,脚下是翻腾的云海,深不见底。玉白色的桥身如同悬在深渊上的冰刃,在狂风中发出危险的震颤。

桥头一块斑驳古碑,只刻着三个铁画银钩、却又透着一股蛮荒死寂气息的大字:

“一直走”。

秦烽深吸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毅然迈出第一步。云桥突然剧烈震颤,无形的罡风刮过秦烽,脚下的云化作实质的冰刃,裹挟着刺骨寒意。走到三分之一处时,他的靴底已经被冰刃割裂,每步都留下鲜红的脚印。

呜咽的风声中,云海翻涌,无数苍白浮肿的手臂猛地探出,死死攥住他的衣角、裤腿,冰冷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同时,凄厉绝望的惨嚎、濒死的诅咒、不甘的哭喊,无数曾坠落者的最后哀鸣,汇聚成一股股尖锥般的音浪,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

“回头看看。”那蛊惑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温柔,如同情人的低语,带着令人心神摇曳的魔力,“何必受这苦楚?”

秦烽咬牙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片繁花似锦、灵雾缭绕的仙境。清澈的泉水叮咚流淌,奇花异草吐露芬芳,一张温润如玉的石桌上,一壶美酒正散发着醉人醇香,白玉杯盏中琼浆微微荡漾,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只需后退一步,便能脱离这炼狱般的折磨,投入这极乐的怀抱。

“回去吧,往回走一步就行了。”那声音更加轻柔,带着催眠般的抚慰,“只需轻轻一步,你便能得大自在。”

秦烽喉头滚动,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他眼中金焰一闪,猛地转回头,嘶哑却无比坚定地低吼:“岂能半途而废。”

第七日,秦烽已成血人。当他爬过最后一道雷霆时,白骨森森的手指终于触到终点石碑。

“道心坚如铁,可入五十三层。”

石碑连同身后的云桥、深渊、雷霆,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般轰然崩塌、消散。秦烽只觉脚下一实,身体因惯性向前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

玄金打造的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骤然加身。秦烽发现自己头戴身着日月星辰袍。九十九阶玉陛之下,各派掌门以额触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秦烽环顾四周,各种奇珍异宝晃瞎人的双眼。脚下,整块天青阳玉打磨铺就的地面,散发着温润柔和的青色光晕;抬首仰望,穹顶竟由无数星极玉髓镶嵌而成,浩瀚星河在其中缓缓流转;各种仙草灵药随意摆放在金丝楠木架上。十余名身着近乎透明的鲛绡薄纱的绝色乐师,纤指拨弄着玉筝冰弦,靡靡之音如无形的手,撩拨着神经,令人骨软筋酥,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陛下,这是南海进贡的万年灵髓。”一名姿容倾世、眉眼含春的宫女,以最虔诚的姿态跪在龙椅前,高高捧起一方寒玉盘。盘中液体泛着七彩霞光,“饮之可增千年修为...”

“留下来吧。”那无处不在的蛊惑声,此刻巧妙地融入了撩人的丝竹管弦之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这里多好啊,这无上的权柄,这无尽的珍宝,这唾手可得的长生,留在这里,你就是天,万物生灵,皆匍匐在您的脚下。”

秦烽的目光落在七彩灵髓上,下一秒突然掀翻玉盘。

“我志不在此,幻境给我破。”秦烽狠狠踹在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玄金龙椅之上。

以龙椅为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疯狂龟裂,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扭曲、崩解。

“五十三层,通过。”

秦烽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重,刺耳的崩裂声被呼啸的风声取代。下一刻秦烽坠入水中,他奋力挣扎着冲出水面,猛地睁开刺痛的眼睛。

蒸腾滚烫、几乎令人窒息的白雾充斥着整个空间,浓郁得化不开的甜腻香气熏得人头昏脑涨。温热滑腻的水流包裹着全身,视线所及一片模糊朦胧。

“大人~您可让奴家们好等呢~”娇媚入骨的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二具雪白滑腻、不着寸缕的绝色胴体,如同最灵巧的游鱼,悄无声息地破开浓雾,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温热气息,瞬间缠绕上来。藕臂环颈,玉腿勾腰,温软的躯体紧贴着他,有人为他揉捏着紧绷的肩颈,有人含着温热的酒液渡来,更有人带着蚀骨媚笑,直接滑坐进他怀中。

“大人~”纤纤玉指搭上自己肩头那层虚幻的紫纱,作势欲解,眼波流转间尽是勾魂摄魄的春情,呵气如兰,“让奴家给你解乏~”

“留在这里吧。”那蛊惑的声音与女子甜腻的喘息完美融合,如同情人最动情的呢喃,在秦烽混乱的识海中回荡,带着令人理智崩断的魔力,“这多好啊,她们每一个人,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你而生,任你予取予求。”

就在紫衣女子的指尖即将彻底解开那层虚幻紫纱的刹那,秦烽突然掐住女子脖颈。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他冷笑:“又是幻境。”掌心发力,幻象如镜破碎。

“五十四层,通过。”

刺目的白光猛地吞噬了一切。秦烽下意识闭眼,那光芒带着一种净化般的灼热感穿透眼皮。

秦烽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烫金的“囍”字,屋檐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是...”秦烽困惑地低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已经和楚烟成亲了,这里是他们的新家。

心头涌起一丝甜蜜的恍惚,秦烽推院门而入,贴着“囍”字的窗棂透着烛光,清晰地映照房中两道亲密交叠的影子。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女声带着他从未听过的、令人作呕的妖媚浪荡,清晰地穿透窗纸。

“好哥哥~别急嘛~”那声音,分明是楚烟,却浸透了情欲的甜腻,“等我们的计划完成,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呀~”

“哦?”一个陌生男子带着轻佻的调笑回应,“那我的小心肝儿,打算什么时候完成计划呢?”

婚房外的秦烽身体瞬间僵冷如冰雕,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推开虚掩的窗户。

烛光摇曳的婚房内,一个身披近乎透明薄纱的“楚烟”,正用纤纤玉指勾着一名男子的衣带。她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一步一步引着那男子退向铺满大红锦被的婚床。待男子仰面躺下,她竟妖娆地跨坐上去,雪白的指尖带着挑逗的意味,在那男子赤裸的胸膛上缓缓画圈:“再等等嘛~等我...呃啊~”

“啪!”一声清脆而带着狎昵意味的响声。男子的大手毫不怜惜地重重拍在她挺翘的臀瓣上。

"啊~嗯~”“楚烟”发出一声甜腻蚀骨的娇喘,扭动着腰肢,“轻些嘛~你弄疼人家了~好哥哥~”

“看清楚了。”那无处不在的蛊惑声,此刻竟与“楚烟”的娇喘完美融合,“这就是你捧在心尖上的人,她的心里,何曾有过你半分位置?”

“砰!”

木屑纷飞中,只见婚床上的“楚烟”正俯身,红唇微启,要去咬开男子的衣带。听到巨响,她非但不惊,反而抬起那张与楚烟一般无二、却写满放荡春情的脸,对着双目赤红的秦烽,露出了一个极其妖媚的笑容,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唇。

“夫君来了呀~”她娇笑着,玉指竟对着秦烽勾了勾,“要...一起快活吗?”

“烟儿宁死也不会这样。”秦烽并指如枪,指尖凝聚的灵力压缩到极致,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直指那妖媚的幻象。

“破邪!”

指尖金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悍然刺出。整个幻境寸寸破碎。

“第五十五层,通过!”机械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幻境消散后,秦烽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擦住,剧烈地抽搐着,带来室窒息般的剧痛。即使明知是幻境,那深入骨髓的亵渎感,依旧让他痛彻心扉,神魂震荡。秦烽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后继续下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