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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07:06:50
上午九点,江城市医学院解剖楼三层307教室。
沈砚站在解剖台前,白大褂袖口别着一枚银质罗盘,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遮住那双常人看不出异样的眼睛。他身高一米八五,肤色冷白,眼尾一颗淡红色泪痣,在灯光下像不小心蹭上去的朱砂。讲台下坐了三十多个学生,翻笔记的翻笔记,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没人注意到这位新来的刑侦痕迹学教授,手指正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钢笔。
“今天第一课,实操。”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尸体来自东郊河面,无名,面部腐烂,警方怀疑与近期三起失踪案有关。”
他掀开尸袋。
一股淡淡的腥气弥漫开来,几个女生立刻捂住鼻子往后缩。尸体泡得发胀,皮肤呈灰绿色,手指指尖发白剥落,典型的水中浮尸特征。
“表面看是溺亡。”沈砚戴上乳胶手套,指尖轻触尸体手腕,“但你们注意看——皮下没有典型水性肺气肿,角膜浑浊程度也不匹配死亡时间。而且……”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溺死者嘴里不该有茶叶渣。”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教授,会不会是死前喝的?”
“问题就在这儿。”沈砚眯起眼,“他是死后才被扔进河里的。真正的死因,不在水上,而在体内。”
他低头看着尸体,心里却在打鼓。
观络眼,只能在午夜子时自然开启。现在强行催动,等于拿命换线索。
可这具尸体不对劲。他接到的密报说,最近三个月,已有五具类似尸体被打捞上来,全部身份不明,全部死因成谜。局里没人敢碰,最后还是局长亲自打电话请他出山。
不能再拖了。
他借着调整头顶无影灯的角度,背过身去,闭眼深呼吸三次,默念家传口诀。
额头渗出细汗。
视线骤然一变。
尸体皮肤下,黑色经络如藤蔓般从四肢向心脏蔓延,内脏区域泛起微弱绿雾,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殆尽。与此同时,一段画面猛地冲进脑海——
昏暗房间,一只戴着银镯的手端来一杯茶,茶汤清澈,杯底沉着几片枯叶。那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下一秒,瞳孔骤缩,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毒杀。
而且是某种能快速侵蚀经络的慢性毒药,发作时让人误以为是突发心梗。
沈砚猛地睁开眼,呼吸一滞,鼻尖一热。
他迅速偏头,用袖口擦掉刚渗出来的血丝。
“教授?”前排一个女生举手,“您脸色不太好。”
“空调太冷。”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继续。谁能告诉我,这种毒最可能通过什么途径进入人体?”
学生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没人注意到,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岑晚宁,手机镜头一直对着讲台。
她穿着樱花粉卫衣配百褶裙,马尾辫扎得高高的,看起来像个普通爱拍照的女大学生。但她的眼神很稳,镜头始终锁定沈砚的脸。
就在他闭眼那一瞬,她清楚看到——
他的瞳孔由黑转金,一闪而逝。
更诡异的是,他右手食指在实验报告上画了个奇怪符号,指尖竟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像烟,却不散。
她咬住吸管,轻轻一笑。
下一秒,所有人的手机屏幕同时花了一下,像是信号干扰。
只有她的还亮着,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沈砚睁眼瞬间:金瞳未退,指尖黑气缭绕。
她悄悄摸了摸腕间的银镯,没说话。
课程结束铃响。
学生们收拾书包陆续离开,议论纷纷。
“沈教授好帅啊,就是太冷了。”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破过十大奇案?”
“我看他刚才流鼻血了,不会身体有问题吧?”
岑晚宁慢悠悠收起手机,背起双肩包,走到教室门口,正好撞上准备离开的沈砚。
“沈教授。”她笑眯眯地打招呼,“今天的课真精彩,我全程录像了,回头能发您一份吗?”
沈砚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拍够了吗?”他语气淡淡,“要不要直接发警局备案?顺便写个举报信,说我非法使用超自然手段教学?”
“哎呀,这么紧张干嘛。”她歪头,眨眨眼,“我只是觉得……您刚才那双眼睛,挺特别的。”
沈砚眼神微凝。
“人类眼睛哪有金色的?”她靠近一步,声音压低,“除非……不是用来看‘现在’的。”
沈砚沉默两秒,抬手扶了扶眼镜。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岑晚宁。”她笑容不变,“医学院大三,选修您的课,纯属仰慕。”
“很好。”他点头,“那我建议你下次仰慕的时候,把手机关机。否则——”
“否则怎样?”她挑眉。
“否则下次解剖课,你就躺在这张台上,让我看看你的大脑构造有没有异常。”
说完,他迈步要走。
岑晚宁没拦他,只是站在原地,轻笑着喊住他:“教授,您知道吗?我妈妈以前也常说一句话——”
沈砚脚步一顿。
“真正厉害的人,从来不怕被人看见,怕的是……被人看懂。”
沈砚缓缓转身,目光如刀。
“那你看出什么了?”
“一点点。”她晃了晃手机,“比如您刚才画的那个符号,和我家一本旧书上的很像。还有您眼里的金光,我小时候好像也见过一次。”
沈砚盯着她,良久,忽然冷笑:“有意思。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看到了,未必是福?”
“我知道啊。”她耸肩,“所以我从来不随便看第二眼。”
她说完,转身朝走廊另一头走去,脚步轻快,裙摆微扬。
沈砚站在原地,没动。
片刻后,他抬手抹了下鼻尖。
指尖一抹鲜红。
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纸巾,擦干净,揉成团,塞进抽屉最深处。那里已经积了七八团带血的纸巾,像某种隐秘的祭品。
办公室门关上。
他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
金瞳褪去,恢复漆黑。
可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句话——
“我妈妈以前也常说……”
他猛地抬头,看向墙上挂钟。
九点四十七分。
离子时还早。
但他已经不敢再试第二次。
同一时间,医学院大门外。
岑晚宁站在树荫下,低头翻看手机视频。
放大,暂停,逐帧播放。
画面定格在沈砚指尖缠绕黑气的那一瞬。
她右耳三颗珍珠耳钉轻轻晃动。
忽然,她从包里摸出一张五帝钱,夹在指间搓了搓,又塞回去。
抬头看向远处街道。
一辆出租车正缓缓驶过路口。
她伸手拦车。
司机停稳,摇下车窗。
她弯腰,报出地址。
司机点头,刚要发动。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探头问:“师傅,您知道兰若街怎么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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