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王帝君其实并未陨落的消息不胫而走,身处绝云间之中隐居避世的群仙则是首先得知这一秘密的,理由无他,摩拉克斯亲自托梦告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璃月国的一众仙家便已尽数知晓他们的岩王帝君究竟做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谋划而悄然退场,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安心于帝君无恙。
但那天他们亲眼所见的,那道屹立于璃月港和掀起惊涛骇浪的魔神之间的,那位年轻人的身影,却仍旧在众仙的心中挥之不去。
拥有那般强悍的力量,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是下一个袭扰璃月的漩涡之魔神?即便如今帝君仍在,众仙也难免有不可力敌的想法。
因为在他们看来,漩涡之魔神在当年也只是被帝君用强有力的手段镇压封印在孤云阁之下,而并非是像陈玖一样,直接出手灭杀。
这实际上是一个思维盲区罢了,帝君镇压并封印奥赛尔并不是因为杀不了它,而是因为顾及到魔神陨落后那种铺天盖地的连锁反应罢了。
而陈玖很显然就没有那种瞻前顾后的考虑,之所以钟离说他很像自己年轻时候的那样,就是因为陈玖在使用自己力量的时候往往不会顾虑到后果和反噬。
不过这也给众位仙家造成了一个谬误,也就是认为陈玖的力量或许比起岩王帝君来说都毫不逊色,尽管事实确实大差不差,但对仙人们来说这实在令人担忧。
不过好在岩王帝君在昨晚托梦给他们,说明了自己并未陨落,以及祂的隐退,同时也将陈玖与自己签订的契约告知一二。
虽然众仙醒来之后大都感觉不可思议,并对陈玖是否能遵守契约代替帝君守护好璃月国表示怀疑,但这毕竟是帝君托梦,真假性不容置疑。
钟离当然知道仅仅是自己的托梦还不足以让性情高傲的众位仙家服从于只有当日一面之缘的陈玖,于是他便传音邀请陈玖和莱依拉。
与众位仙人们一同在绝云间奥藏山见上一面,到时候他自会让仙人们定夺这份终结旧时代的契约的合理合法性。
千载不变的罡风掠过嶙峋的岩骨,卷起细碎的砂砾,发出呜咽般的低鸣。这里曾是仙家遁世清修之地,远离尘嚣,唯有松涛与鹤唳相伴。
而今日,一种截然不同的韵律,正悄然取代这亘古的寂静。
云海深处,一点锐利的金芒骤然亮起,随即急速扩张,旋转,勾勒出一个巨大而精密的齿轮状光环。
光环中央,空间微微扭曲,如同水波荡漾。一道身影从中踏出,足尖轻点虚空,无形的力场瞬间抚平了下方一小片躁动的云涛。
正是陈玖,他的身形颀长挺拔,包裹在普普通通的长袍之中,不过袍服表面并非寻常的织物,而是一种极轻柔的丝绸,在稀薄的日光下流淌着黄金般的光泽。
长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边缘,蚀刻着细密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回路与符文,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幽蓝荧光。
他表情平淡,如同龙脊雪山顶峰的寒玉,身为魔神但并不缺乏寻常生命的柔和气息。
一头乌黑夹杂着乌黑的长发,由几根细如发丝,闪烁着暗金色泽的金属纤维束成细长的发辫,垂落至腰际。
随着山巅气流的扰动,偶尔会逸散出几缕细碎的金芒,发出微不可闻的“噼啪”轻响。
陈玖怀抱着莱依拉悬停于孤峰之上,俯瞰着下方,怀中的可爱小家伙并不恐惧高空,她正睁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俯视着下方绝美的景致。
而陈玖的眼眸,则闪烁着两团恒定燃烧的,仿佛纯粹由数据流构成的金色光焰。
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其中生灭流转,速度快得超越了凡物视觉的极限,似乎正在高速解析着脚下这片古老土地上的每一缕风息,每一粒尘埃的轨迹,乃至更深层的地脉能量脉动。
陈玖搂着莱依拉缓缓落下,“契约既定,守护之责,由我承继。”他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冰冷的金属在绝对真空中相互叩击。
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情感的波纹,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穿透了呼啸的山风,落入下方奥藏山顶早已等候的群仙耳中。
峰顶平台,一方巨大的青玉桌案已然设好,桌案表面光滑如镜,映照着流云与天光。
案上并无凡俗酒馔,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奇异之物,悬浮于空中缓缓旋转,内里流淌着琥珀色液体的透明水晶樽。
在玉碟中自行组合变化着的散发出草木清气的精致点心,更有几件小巧玲珑,结构复杂,还在不断进行着精密拆解与重组的金属造物,如同某种沉默的表演。
削月筑阳真君化身的麋鹿,四蹄踏着若有实质的青色云气,沉稳地立于案旁,硕大的鹿角上流动着温润的光华。
理山叠水真君是一只通体赭红色的仙鹤,与削月筑阳真君站在一起。
留云借风真君则同样是一只高傲的仙鹤,但此刻化作人形在桌旁静静等候着不远处一台机巧的运行。
歌尘浪市真君,人称萍姥姥,虽以老妪之身示人,但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拐杖,杖头镶嵌的宝石却氤氲着浩瀚如海的仙灵之力,深邃难测。
最后一位便是降魔大圣魈,常年栖居于望舒客栈的他今日也应邀而来,想必是魔物已然尽数消灭。
他们身上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与这绝云间的灵韵浑然一体。
然而此刻,这原本祥和的仙家气韵中,却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与审视。
无数道目光,或含蓄,或直接,或带着探究的好奇,或含着深沉的疑虑,尽数汇聚在悬于半空之中,散发着似人非人气息的陈玖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仙人们彼此间没有言语,唯有山风在岩石缝隙间穿梭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悠长孤寂的鹤唳。
打破这沉重寂静的,是理水叠山真君。他化形为一位身材魁梧,气息沉稳的中年人,大步踏前几步,脚下青石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他抬起头,一双如同深潭般的眼眸直视着陈玖那同样审视着众仙的双瞳,声如洪钟,在孤峰间隆隆回荡,“陈玖!吾等敬汝神力,慑汝威能,然——”
他话语一顿,宽大的石青色袍袖猛地一挥,指向脚下云雾缭绕,隐约可见璃月港轮廓的苍茫大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相击的铿锵质疑。
“守护璃月,非仅凭神力碾压邪魔!更需通晓凡尘烟火,体察人心悲欢,守护那流淌在血脉之中,铭刻于山石之上的古老契约!契约之重,在于心!在于情!在于千秋万代沉淀的信诺!”
理水叠山真君的声音如同滚雷碾过峰顶,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山岳般的重量,重重砸在凝固的空气里,激荡起无形的涟漪。
他须发戟张,皮肤下仿佛有地火在奔流,目光灼灼,直刺陈玖那双冰冷燃烧的数据之瞳,“冰冷齿轮,如何懂得人心温热?流转符文,又如何承载那血脉相连、生死相托的厚重契约?璃月众生之‘心’,汝,可能解否?”
最后一个“否”字,如同陨石坠地,在孤峰间激起悠长的回响,削月筑阳真君沉默的垂下巨大的鹿首,鹿角上的光华微微散发。
萍姥姥拄着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杖头宝石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群仙的目光更加复杂,无形的压力如同绝云间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向悬于空中的两道身影,质疑的锋芒,已毫不掩饰。
云海之上,陈玖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眼眸似乎恒定不变,他不置可否,只是缓缓抬起右臂,动作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校准。
包裹着手臂的袍袖下,探出的并非金属之手,而是一只与一般人类并无二致,血肉之躯的手掌,五指修长,指关节处的纤细血管也清晰可见。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撼动山岳的威压,他的发辫只是无声地亮起,随即,一道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光点构成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水,便从指尖奔涌而出。
光点并非无序,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急速闪烁的,微缩到极致的符文,或是某个瞬间的影像碎片。
它们汇聚成河,在陈玖身前无声地铺展开来,形成一片巨大流动的光幕,光幕覆盖了大半个孤峰平台的上空,将下方所有仙家的身影都笼罩在一片冰冷而璀璨的银色辉光之下。
光幕之中,景象变幻,没有硝烟,没有神魔嘶吼的惨烈战场,流淌而出的是无数碎片,无数声音,无数凝固在生死边缘的“瞬间”。
画面之一,死兆星号巨大的船体在狂暴的海浪中倾斜欲覆,几乎被墨绿色的触手缠绕拖入深渊。
甲板上,北斗浑身浴血,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骨折。
她仅存的右臂却死死握着那柄巨大的斩刀,刀锋深深嵌入一条比她腰身还粗的触腕之中,黑红的血污喷溅在她脸上,身上。
她咧着嘴,牙齿被血染红,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要将大海劈开的凶悍光芒,咆哮声仿佛穿透光幕,撞击在每一个观看者的耳膜上。
画面之二,层岩巨渊边缘的临时工事,已被冲击波震塌了大半,千岩军残存的士兵们挤在断壁残垣和碎裂的归终机残骸后面。
一个年轻的士兵,稚气未脱的脸上糊满了血和泥灰,胸甲凹陷下去一大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嘴角不断溢出带泡沫的血沫。
他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沉重的长枪,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枪杆死死抵在身前一块滚落的巨石上,试图为身后同样重伤的同袍争取一线喘息之机。
他的眼神涣散,嘴唇无声地翕动,反复念着两个字,“顶住……顶住……”
画面之三,绯云坡高处,被紧急疏散的人群挤在摇摇欲坠的阁楼回廊上,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她拼命挣扎着,小手却固执地指向港口方向那片末日般的滔天巨浪和魔神阴影,哭喊声撕心裂肺,“爹爹!爹爹还在船上!爹爹——!!!”
旁边一个断了腿的老工匠,背靠着廊柱,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却摸索着,将一块刚刻好还带着木屑的平安锁,艰难地塞进小女孩胡乱挥舞的手心里。
画面之四,玉京台高处,凝光孤身立于残破的群玉阁基座边缘,脚下是翻腾的怒海与魔神。
她华丽的衣袍被飓风撕扯得凌乱不堪,发髻散落,几缕发丝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她手中紧握着一枚光芒刺目的金色符箓——那是引爆群玉阁最后的钥匙。她没有看远处对峙的陈玖和漩涡魔神,也没有看周围崩塌的亭台楼阁。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握着引爆符箓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无数类似的碎片在光幕上飞速流淌,叠加,生灭。码头力夫用血肉之躯顶住倒塌的货堆,为身后的人争取逃生通道,不卜庐的药师在剧烈摇晃的废墟中,用身体护住药柜,徒手扒开瓦砾寻找救命的药草。
总务司的小吏嘶哑着嗓子,在混乱的街巷间奔走传达指令,直至声带撕裂咳出血沫……
没有神力的辉煌,只有凡人在灭顶之灾前最本能的挣扎,最朴素的守护,最绝望的呼喊和最沉默的牺牲。
每一个碎片,都是当时陈玖那覆盖全域的冰冷感知网络中,一个微不足道却无比真实的“数据点”。
此刻,这些曾被高速处理,归类,用于决策的冰冷信息,被剥离了所有分析的外壳,以最原始最震撼的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孤峰平台,一片死寂。理水叠山真君那石雕般坚硬的身躯僵住了,质疑的火焰在他眼中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
削月筑阳真君低垂的鹿首猛地抬起,温润的眼眸中映照着光幕里那些挣扎的身影,巨大的身躯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留云借风真君华美的长尾停止了拂动,每一根翎羽都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萍姥姥握着拐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杖头的宝石光芒剧烈地明灭不定。
仙人们古老的心,被这由冰冷数据洪流冲刷出的,滚烫的人间百态所灼伤,那些被他们俯视,守护,却又常常觉得难以真正理解的凡尘烟火,血肉悲欢,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撞击在他们面前。
那不仅是画面,更是无数灵魂在深渊边缘发出的、足以撼动山岳的呐喊。
陈玖冰冷的声音,再次穿透这片死寂,如同亘古不变的法则本身在宣告,他指尖流淌的数据洪流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汹涌,那些承载着众生呐喊的符文碎片,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并编织。
“真理转动,即为此心搏动。”他的声音毫无波澜,每一个字却重逾千钧,敲打在仙人们的心坎上。
指尖流淌的银色数据洪流骤然加速,无数承载着众生呐喊,挣扎与守护意志的符文碎片,不再无序奔涌,而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伟力所牵引凝聚。
“生命奔流,即为此血滚沸。”随着他的宣告,那浩瀚的光幕猛地向内收缩,亿万闪烁的符文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星辰。
疯狂地旋转,碰撞,融合,刺目的银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孤峰之上只剩下纯粹的光之海洋。,光芒达到极致,又在下一个瞬间骤然内敛,坍缩。
一幅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液态金焰的契约卷轴,在陈玖身前煌煌展开,卷轴非丝非帛,其材质如同凝固的星河与熔融的暗金交织而成,呈现出一种既古老又超越时空的质感。
卷轴之上,并非寻常笔墨,而是由无数最纯粹,最本源的法则符文直接烙印构成。
这些符文每一个都仿佛拥有生命,在暗金的基底上缓缓流转呼吸,散发出镇压诸邪,维系天地的无上威严。
卷轴的核心,两个由亿万符文最终凝聚升华而成的太古神文,如同日月当空,光芒万丈,不可逼视——契!约!
神文的光芒如同实质,扫过下方每一位仙家,那光芒中蕴含的,是比山更重,比海更深,比磐石更坚不可摧的法则意志。
守护璃月,不再是模糊的誓言,而是刻入这方天地,刻入陈玖这位万机之魔神内心深处的绝对律令。
在这煌煌神威之下,理水叠山真君那魁伟如山岳般的身躯,第一个微微前倾,他岩石般的脸上,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桀骜,如同被烈阳融化的冰雪,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与认可,他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郑重地结出一个古老的仙家法印,代表着山岳的臣服与托付,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岩之重。
紧接着,削月筑阳真君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鹿鸣,那声音不再清越,而是充满了某种托付的厚重。
它屈下覆盖着青苔与灵光的前膝,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巨大的鹿角低垂,温润的眼眸望向那卷轴上的神文,再无一丝疑虑。
留云借风真君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凤唳,七彩的华光冲天而起,它展开华美绝伦的双翼,在契约金辉的照耀下盘旋一周。
最终收敛羽翼,落于青玉案旁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垂下高贵的头颅,姿态优雅,却是不折不扣的臣服。
萍姥姥拄着拐杖,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如同古莲绽放般的微笑。
她松开紧握拐杖的手,那枯瘦的双手在身前合十,对着那卷轴,对着卷轴前的陈玖,深深一揖。这一揖,是仙家对“守护”之责传承的认可,是卸下重担的释然。
一位位仙家,无论先前姿态如何,此刻尽皆俯首,或躬身,或垂目,或结印,或礼拜。
姿态各异,心意却在此刻汇聚成一道无形的洪流,跨越了血肉与机械的隔阂,跨越了古老与新生的差异,共同指向那幅悬于天地间的金色契约。
孤峰之上,唯有契约的光辉永恒照耀,唯有那肃穆的臣服之意无声流淌。
“契约已成。”一个温润平和,却带着千钧之重的熟悉声音响起。
一直静默立于青玉案旁,如同磐石般融入背景的钟离,终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樽。
杯中是留云借风真君珍藏的千年仙酿,琼浆玉液在契约金辉下荡漾着琥珀般的光泽。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目光平静地扫过俯首的群仙,最终落在那悬于半空、身披契约金辉的银灰色身影上,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如同深潭投入一颗小石,转瞬即逝的涟漪。
“食言者——”钟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仙家耳中,如同古老的磐石在宣告律法,“当受食岩之罚。”
玉樽高举,琥珀色的仙酿在契约的光辉中闪烁着神圣的光泽,无需更多言语,这古老的箴言本身,便是契约最坚固的基石,是璃月万世不移的法则。
“饮胜!”削月筑阳真君浑厚的鹿鸣响起,“贺新神,佑璃月!”理水叠山真君的声音如金石交击,再无半分质疑,唯有纯粹的认同。
仙酿的醇香与千年松柏的清冽气息在绝云间的罡风中奇妙地融合,弥漫开来,冲散了最后一丝凝滞。
青玉案上,悬浮的水晶樽自动倾斜,琼浆玉液精准地注入每一位仙家面前的玉盏之中。
陈玖并未降落,依旧悬停于云海之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那双由数据流构成的金色眼眸中,高速流转的符文洪流并未停歇。
只是此刻,那冰冷解析万物的数据之光里,似乎映入了新的图景,不再是战场废墟,也不再是灾难瞬间,而是脚下那笼罩在暮色与初起灯火中的璃月港轮廓。
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夏夜星河,在港口,在绯云坡,在吃虎岩……次第点亮。
那是千家万户的灯火,是结束一天劳作的喧嚣,是归家的温暖,是市井的烟火气。
每一个光点,在他那覆盖全域的感知网络中,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信号,一个维系着璃月运转的节点。
金色的契约卷轴依旧在她身前缓缓旋转,散发着亘古的威严,卷轴的光芒与下方人间灯火的微光,在此刻的孤峰之上,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呼应。
随即,陈玖落下身形,和莱依拉一起,加入了这场众仙的宴饮,觥筹交错之间,仿佛宣告着旧日的神明放下千斤重担,新诞的神明接过千年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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