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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0 13:16:21
第二章 玛丽·穆勒
最前方的步兵战车突然爆炸,后方军车瞬间陷入混乱。枪声四起,子弹如飞蝗般密集,营部被打得溃不成军。
埋伏……到处都是埋伏,武装分子在民居里,在商店里,在市场里,连本地的一些民众都在帮他们。可为什么?
“呼叫……重复,收到请回答……”身旁是谁在说话?哦,对,好像,自己的车,也被炸翻了。
“撤退!这不是本地的武装,他们一定是安布雷拉!”安德烈被背起,那个背着他的人喊道。
是谁来着?发生什么了嘞?
“撤回驻扎点,重新修整!”安德烈站起身,大喊道。
哦,对,好像是,西区的黑帮打了大炎的一支防疫巡逻队,火力越打越猛,越打越不对劲,各营就都来支援了……
可,黑帮哪来的地雷?
“boom!”响彻云霄的爆炸,就在车旁……
“卧槽!步兵战车,还是我们的型号!”司机吼道。
哥伦比亚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打我们自己人呢?
“该死,驻扎点沦陷了!”谁在说话,是自己吗?“病毒已经爆发了!事到如今,只有先撤出城市了。这里已经彻底乱了!”
“哗——”车队开出,前面的车突然放下了车窗,脱离了车队,慢了下来。
怎么,突然。这,司机,司机!你要干什么?你,你带那些伤员去干什么!?
那辆车转了个弯,慢慢地,不舍地向后驰去。
……
(你是否要看向窗外?)
A:是!
B:否!
……
……
……
……
是!
……
你看向了窗外,副驾驶,后座,主驾驶,四个人,三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司机扬起血红的右臂,摘下他的墨镜,露出笑容。他瞪大了痛苦的双眼,咬着牙齿,便并住食指和中指,扛着三张牙,从太阳穴处向外有限地一扬,风似地潇洒着,祝愿你们一路顺风……
“咚!”车辆撞在后方追逐的尸潮里,你还傻楞在那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你向后张望,却见焦黑的车辆报废在了原地,火焰在车前的引擎处放出浓烟,四周的尸骸被炸得七零八落。
有风吹来,在车辆四周扬起尘沙,似乎是车上的战士在向你告别。
而你,明明看到了那一切,那足以说明事实的一切,却还是看得发愣,看得大脑空白。
你明明知道,却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不断地执念于此:
兰斯、安塞尔、霍普森,他们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咬汤姆?难道,中弹也会……
车辆开远了,后方沙尘已散,你再也看不到汤姆的身影了。
……
……
先是一阵模糊的嗡鸣,像被罩在玻璃罐里听外界的声音——有叶片切割空气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带着老旧轴承的滞涩;还有更轻的声响,像蚊子贴在耳边振翅,细听又像是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辨不清字句,只觉得温温软软的。
皮肤先是发麻,接着泛起细密的凉意,像干涸的海绵浸了水,那股舒泰从脖颈漫到胸口,干裂的喉咙里也涌上一丝湿润,不是烈酒的灼痛,而是清水滑过的温柔。他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吞咽,这一动,眼皮便像挂了铅块似的,慢悠悠掀起一条缝。
视线里的光先是白蒙蒙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淀出形状。头顶是转得有气无力的吊扇,扇叶积着层灰,正对着一张褪了漆的木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霉味,混着点罐头的甜腥气。他侧过头,看见自己躺在铺着旧棉絮的长椅上,额头上绑着块湿毛巾,凉意正从那里慢慢渗进皮肉里。
“你醒了?”
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他循声望去,桌旁的小板凳上坐着个女孩。
她八岁模样,黄色人种,两条黑辫子,布裙子上沾着黑色污渍,手里攥着个空铁皮杯。她眼睛水灵,此刻像受惊的小鹿。见他望过来,身子往后缩了缩,却没跑。
安德烈动了动嘴唇,嗓子干得发疼:“是……你救了我?”
女孩点点头,声音放轻了些:“我看你躺在地上,脸好白,就……就把水壶里的水倒在布上,给你擦了擦。”她指了指他额头的湿毛巾,“那个,哥哥说了,发烧了要降温的。你总是说梦话,还乱动,我就,就把毛巾用胶带粘你头上了……”
“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傻姑娘。”安德烈想。
“你哥哥呢?”安德烈的目光扫过房间。这像是饭店的储物间,堆着几个空酒桶,墙角有扇木门,门把手上还挂着把锈锁——想必是女孩反锁了。
提到“哥哥”,女孩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攥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哥哥死了。”她低下头,声音哽咽着,“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说要拉上那个铁闸门……然后就有怪物扑了进来……”
安德烈的心沉了一下,瞬间想起了那具穿蓝色工装的黑人尸体。原来那是女孩的哥哥。
“他把我踹进了后厨,”女孩吸了吸鼻子,眼泪掉在水杯上,“我就躲进这里,锁了门,一直不敢出声。”她抬起头,看着安德烈,“你是好人吗?你会打那些怪物吗?”
吊扇还在慢悠悠转着,“沙沙”声里,安德烈看着女孩沾着泪痕的脸,突然想起了汤姆最后那个决绝的笑容。他抬手想摸摸女孩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安德烈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他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双手,哑着嗓子说:“我会。”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女孩的眼睛亮了亮,攥着水杯的手慢慢松开,露出掌心深深的月牙印。
“这里还有吃的吗?”安德烈试着撑起身子,长椅发出“吱呀”的呻吟,他才发现自己的军靴不见了,双脚也有些湿润,还冰冰凉凉的。
“有!”女孩立刻从板凳上跳下,跑到最里面的酒桶旁,踮着脚掀开桶盖,从里面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有饼干,还有半瓶水。”
纸包里的苏打饼干已经受潮发软,水瓶上印着本地品牌的标签,还剩小半瓶。安德烈接过时,指尖触到女孩冰凉的手,她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布裙子的袖口磨出了毛边。
“你叫什么名字?”他咬了口饼干,干涩的粉末呛得他咳嗽起来。
“玛丽·穆勒。”女孩小声说,“或者,你可以叫我母亲这边的称呼——藤原智子。”
“安德烈。”他咽下饼干,指了指自己,“你可以叫我安叔(UncleAndre)。嘶,你还是混血?”
玛丽点点头,眼睛盯着他胸口的防弹背心,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母亲是扶桑人,父亲是日耳曼和本地人生的。”她突然攥紧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安叔,那些……那些会咬人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安德烈的手指猛地收紧,饼干渣簌簌落在膝头。
“是病毒。”他低声说,喉结滚动着,“一种能把人变成怪物的病毒,他们叫它‘T病毒’。”
“病毒?”玛丽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就像流感那样吗?可流感不会让人……”她顿住了,小脸上闪过恐惧,“不会让人咬人的。”
“不一样。”安德烈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个瘪掉的烟盒,揉成一团攥在手里,“这是人造的,是安布雷拉公司做的孽。”
“安布雷拉?”
“一群疯子。”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淬了冰,“他们在实验室里研究这种病毒,想把它做成武器。几年前浣熊市爆发的灾难,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那样的怪物,最后只能用核弹夷平。”
玛丽的小嘴张成O形,眼睛瞪得圆圆的。巷子里隐约传来丧尸的嘶吼,她下意识地压紧腰上的枪套,往安德烈身边缩了缩。——这些都没瞒过安德烈的眼睛。
“后来各国才结成同盟,”他继续说,声音缓了些,“我们花了三年时间,秘密行动,这才把亚欧地区的安布雷拉基地全端了。本以为能彻底剿灭他们……”
他顿住了,后腰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那是在东欧围剿最后一个据点时留下的,当时他们以为抓住了安布雷拉的头目,却没想到是个幌子。
“他们跑到非洲来了?”玛丽怯生生地问。
“是狗急跳墙。”安德烈一拳砸在长椅扶手上,木屑嵌进掌心,“非洲的防疫体系弱,他们就选在这里释放病毒。你看现在的拉各斯……”他朝窗外偏了偏头,“他们把疫情当成武器,让城市变成屠宰场,不过是毁灭前的疯狂罢了。”
“所以你们才来这里?”
“联合国组织了防疫部队,其实就是联军。”安德烈捡起块压缩饼干递给她,“我们本来计划在西非建立隔离带,把病毒困在这里。可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才驻军不到一周,军队就遭到了袭击,病毒也突然爆发了。今天早上,我们还在城市东部巡逻呢。”
安德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转向玛丽时声音缓了些:“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
玛丽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屏幕闪着微弱的红光,时间显示为18:48,很快又变成了18:49她抿了抿唇:“外面的天,好像快黑了。”
安德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见夕阳把云层染成了暗紫色,街道上的丧尸影子被拉得老长。撞门的“咚咚”声不知何时停了,倒显得更静。他把剩下的半块饼干递给玛丽,自己拧开水瓶喝了两口,凉水滑过喉咙时,才觉出胃里空得发慌。
玛丽突然想起来什么,从酒桶中举出一袋大米来,看分量,够两人吃三四天的。皮罐碰撞的叮当声里,女孩掏出个印着菠萝图案的罐子:“这些你都吃吗,安叔?”
“吃,我先去二层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带你去安全地带。”
他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果然也是饭店的用餐区,桌椅翻倒了一片,墙角的窗户碎了大半,风灌进来带着腐臭的气息。想来是这里的客人见到病毒爆发,四散而逃,而这对兄妹正好出去买菜,所以逃回了店内。或者,他们根本不敢出去。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后面是条窄巷,堆着些垃圾桶和废弃木箱,巷口隐约能看到另一条街道的影子。更重要的是,巷子里只有两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离得不远,却背对着这边。
安德烈掏出手机对着巷子拍了张照,又放大地图比对。如果从卷闸门出去硬闯主干道,无异于自杀;但从二楼窗户跳到后巷,再绕路穿过两条小路,或许能避开大部分尸群。
粥快熟时,安德烈摸出军用地图铺在木桌上。玛丽凑过来看,小手指着城区边缘的绿色标记:“爸爸的农场就在这附近。”
“克罗地亚农场?”安德烈的指尖顿在那个坐标上,“我们的汇合点也是这里。”
玛丽的眼睛突然亮了:"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想找爸爸。"
“可以,但我们最好白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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