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阵法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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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10-17 03:45:37

岑晚宁的鞋底刚碰上图书馆老馆的门槛,右耳那三颗珍珠耳钉就猛地一颤,像是被谁隔着空气拨动了琴弦。她没停,反而把卫衣拉链又往上拽了半寸,糯米粉在布料内侧簌簌滑落,贴着皮肤形成一圈温热的屏障。

“你再抖,我就把你摘下来扔进符水里泡着。”她低声咕哝,像是在跟耳钉对话。

地面上的裂缝蜿蜒如蛇,月光从高窗斜劈下来,照得缝隙边缘泛出青灰。她蹲下身,指尖顺着裂纹滑动,忽然顿住——这走向,和解剖室那几具尸体胸骨炸开的痕迹,分毫不差。

“沈砚这家伙,说话怎么总像谜语大赛冠军?”她一边嘀咕,一边脱掉鞋子,赤脚踩上地砖。体温透过脚心传到银镯,镯子轻轻嗡了下,像是回应。

她一步步挪动,每一步都避开红外探头的死角。走到第三块砖时,脚趾忽然踢到一处微凸的边角。她眯眼凑近,发现砖缝里嵌着一枚极小的铜钉,形状像半个罗盘。

“机关?”她抽出一根发卡,轻轻一撬。

“咔。”

整片地面往下沉了半寸,墙角那排老旧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一股混着铁锈与陈年纸灰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卫衣鼓起,像只受惊的猫。

“好家伙,藏得比我爸的私房钱还深。”她咬住手电吸管,顺着台阶往下走。

石阶湿滑,两侧墙壁上嵌着熄灭的油灯,灯座锈迹斑斑,却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她数到第七级时,左眼突然刺痛,蓝光一闪而过。

“又来?”她抬手揉了揉,没管。

密室不大,四壁堆满泛黄卷宗,标签用毛笔写着“1997–1999 医学院异常死亡案备档”。她翻了几本,全是空白页,直到在角落摸到一本编号“003”的档案。

翻开第一页,她呼吸一滞。

照片上,两个年轻男人并肩而立,背景是东郊荒山的地形图。左边那人穿中山装,手里握着罗盘,眉眼冷峻——正是沈砚的父亲。右边那人一身唐装,拐杖拄地,虽年轻许多,但那双阴鸷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岑九章。

她父亲。

“你们俩站一块儿干嘛?拍家族合影?”她冷笑一声,手指却微微发抖。

照片下方一行小字:“龙脉校准实验记录·终期失败”。

她迅速从包里掏出隐形墨水笔,对着照片描摹轮廓。刚画完人脸,身后“轰”地一声,石阶上方的入口猛然闭合!书架归位,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关门送客?礼貌呢?”她转身,手电光扫过天花板,没找到通风口,也没监控探头。

就在这时,后颈一凉。

像是有人贴着她的脊椎缓缓呼气。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膜响起:“你爹的罪,由你偿。”

她没回头,反而把银镯往地上一按,手腕一抖,五帝钱哗啦散开,围成半圆。紧接着,她从口袋抓出一把糯米粉,撒向声音来处。

粉末悬在半空,竟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趴在地上,双手抠着地砖缝隙,指节扭曲变形,像是生前被活活砌进墙里。

“守秘者?”她眯眼,“不是来杀我的?”

那鬼影没动,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你爹的罪,由你偿。”

她忽然笑了:“我爹的罪?他干的坏事多了,你要我替哪一件还?灭口?纵火?还是把我妈……”

话没说完,鬼影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她。

她左眼蓝光暴涨,瞬间读取到一段残影——漆黑房间,铁链缠绕,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手腕上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银镯。门外传来脚步声,熟悉得让她胃部抽搐。

岑九章。

她猛地闭眼,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所以你是被他砌进墙里的?”她声音低了下来,“因为你知道什么?关于那次实验?关于龙脉?还是……关于我妈妈?”

鬼影依旧重复着那句话,但这一次,嘴唇开合的节奏变了,像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她盯着地砖,忽然发现那些裂缝拼在一起,竟是个倒置的八卦图。而她刚才踩中的那块机关砖,正好位于“坤”位。

“阵眼?”她喃喃,“所以这地方不只是档案库,是个封印?”

她正要再看,手电忽然闪了两下,灭了。

黑暗中,珍珠耳钉再次震动,频率和巷子里的灯笼完全一致。

“你还跟着我?”她冷笑,“这次想带我去哪儿?见鬼亲戚?”

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备用电池,刚换上,光束扫过档案柜底层,瞥见一本烧焦边缘的日记本,封面烫着两个字:沈砚。

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父亲的名字。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封皮,背后传来“咯吱”一声。

像是有人在缓慢地爬行。

她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

爬行声停在她三步之外,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反手就是一刀。

解剖刀扎进虚空,没碰到实体,但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哼。她趁机翻身滚开,背靠档案柜,手电光横扫过去。

地板上,五帝钱正在融化,像被高温灼烧。糯米粉形成的弧线也被某种力量撕开一道口子。

“你能伤到我?”她挑眉,“看来不是普通怨灵。”

那东西没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形在黑暗中拉长,最终与她等高。

“你见过他。”它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来了吗?”

“你说沈砚?”她冷笑,“他让我来的。怎么,认识?”

“他是……钥匙。”那声音颤抖了一下,“三十年前,他父亲封印了‘地龙之眼’,用的就是这间密室。可后来……有人改了阵法。”

“谁?”她问。

“穿唐装的人。”鬼影抬起手,指向墙上某处。那里挂着一幅褪色的地图,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一点正在微微发烫。

“七个祭品位。”她忽然明白,“所以那些尸体……是被当成补阵材料?”

“他们死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鬼影低语,“但你不一样。你身上有她的血,也有他的命格。你是‘观冥眼’的继承者。”

她嗤笑:“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你还指望我破阵?”

“你不破,他也活不久。”鬼影突然逼近,“每次他用‘观络眼’追溯因果,都在消耗命魂。流鼻血是轻的,再这样下去,子时一到,他会直接断气。”

她愣住:“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就是第一个帮他父亲布阵的人。”鬼影缓缓摘下面具般的脸皮,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面孔——道观住持。

她差点叫出声。

“别喊。”老道士虚影摆手,“我没那么多力气维持形体。听着,这本日记里有破解‘逆八卦’的方法,但必须两个人同时开启‘观络眼’和‘观冥眼’,才能看到真正内容。”

她低头看向那本日记,封皮上的名字开始渗出血迹,字迹扭曲成一行新句子:“泪痣为锁,血为引。”

“什么意思?”她抬头。

老道士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当他流泪时,能力最强。可一旦失控,血脉反噬,你们都会变成阵法的养料。”

她盯着日记,手指发紧。

忽然,珍珠耳钉剧烈震动,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她抬手摸向右耳,指尖触到一颗珍珠——竟然滚烫如炭。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对着空气低吼。

没有回答。

只有地板下的脉动越来越强,像一颗埋藏多年的心脏,正在苏醒。

她握紧解剖刀,刀尖滴下一滴血,正好落在日记封皮上。

血迹蔓延,显现出第八个红点,位置就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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