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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0 10:41:15
血珠坠地的瞬间,地面第八个红点猛地一缩,像是被烫了一下。
沈砚瞳孔微颤,手指迅速按住那块地砖缝隙。符文还在,但颜色变深了,像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他抬头看向岑晚宁:“别再滴血了。”
“我也不想。”她甩了甩指尖,“但这玩意儿跟开了水龙头似的,止不住。”
他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一张黄符,压在她伤口上。血立刻凝住,皮肤泛起一层薄薄青气。“临时封脉符,撑不了多久。”他说,“你刚才看到的画面——井底有铃?”
她点头:“不是听的,是……感觉。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敲了一口钟。”
沈砚站起身,袖口罗盘轻微震颤,指针死死锁向东南。“走。”他转身就往石阶上走,“东郊一号井,现在。”
“等等!”她快步跟上,“你怎么知道那是目标?”
“五帝钱会动。”他边走边从怀中取出五枚铜钱,用红线串好,“刚才震动一起,它们就开始转。这不是巧合。”
她盯着那串铜钱:“所以你是靠这个导航?像手机没信号时拿指南针找北?”
“差不多。”他推了下眼镜,“只不过我的地图是死人画的。”
两人冲出图书馆老馆时,夜风正卷着枯叶扫过台阶。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忽明忽暗。沈砚抬手看了眼腕表:子时三刻。他低声念了句什么,指尖在眉心一点,金瞳悄然浮现。
出租车停在城东废弃区边缘,司机死活不肯再往前开。
“那边荒了三十年,连野狗都不去。”司机搓着手,“听说井里埋过活人,半夜能听见哭。”
沈砚扔下一叠钞票,拉着岑晚宁下车。
荒地杂草齐腰,焦黑成环,像是被火燎过又浇了毒药。中央一口古井被锈铁栅封死,四角钉着褪色桃木桩,上面刻满模糊符印。
“这布局不对。”沈砚蹲下检查铁栅,“正常封井不会用北斗方位钉桩,除非……里面的东西需要特定星象压制。”
他用力掀开铁栅,腐臭夹着檀香味扑面而来。他皱眉:“死人香?谁给尸体熏这种东西?”
井壁凹槽里,三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呈勺状排列,头朝北,脚向南,彼此间距完全一致。
“北斗前三星?”岑晚宁眯眼数着位置,“可只有三具……七星阵缺了四具?”
“不。”沈砚戴上手套靠近,“你看它们的手。”
每具尸体右手都扭曲上举,食指指向井心,关节处绑着细线,连向井壁刻痕。“不是摆位,是牵引。”他说,“它们在拉什么东西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再睁眼时,瞳孔已泛金光。
视野骤变。
尸体经络中黑气如藤蔓蔓延,交织成网,中心汇聚一点——井底正上方三尺处,一团暗红能量缓缓搏动,节奏稳定,两秒一次。
和图书馆地面红点完全同步。
“逆转生阵。”他低声道,“借死魂模拟龙脉流动,养一个不该醒的东西。”
“怎么破?”岑晚宁问。
“找阵眼。”他取出五帝钱,一枚枚嵌入井壁刻痕,“这阵法靠死人气机驱动,但必须有个核心控制节点。只要找到它,就能反向追踪。”
第一枚铜钱嵌入,青光微闪。
第二枚,铜链嗡鸣。
第三枚刚落位,井底突然渗出淡蓝色雾气,触到雾气的草叶瞬间枯萎。
“快!”她后退半步,“这雾有问题!”
沈砚咬牙继续,第四枚入槽,五帝钱组成的圆环开始逆向旋转,勾勒出残缺八卦纹路。
就在最后一枚即将嵌入时,整串铜钱剧烈震颤,红线崩断,铜钱飞旋落地。
“被人干扰了。”他脸色一沉,“有人在远处操控阵眼。”
岑晚宁右耳突然灼痛。
她抬手摸向珍珠耳钉——滚烫如炭。左眼不受控地泛起幽蓝,视线扭曲,仿佛透过一层水波看世界。
下一秒,整个古井在她眼中变了模样。
尸体不再是腐肉,而是七个发光节点,黑气化作金色脉络,在空中织成复杂图腾。而真正的核心,并不在井中,而在百里之外某处静止物件上。
图像聚焦。
她脱口而出:“阵眼在岑九章书房的镇纸!”
话音未落,井内轰然塌陷半尺,蓝雾倒卷回地底,铁栅哐当一声自动合拢,尘土簌簌落下。
她踉跄后退,左眼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沈砚扶住她肩膀:“你说什么?”
“镇纸。”她喘着气,“就是他办公桌上那个青玉貔貅。我看见了……阵法的能量源头,连着它。”
沈砚沉默片刻,弯腰捡起散落的五帝钱,一一收起。他看向井口,声音冷得像冰:“逆转生阵重现,说明有人在复刻我父亲当年封印的技术。而阵眼设在他书房……这意味着,岑九章不仅知情,还亲自参与布阵。”
“也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她抹了把额头冷汗,“说不定那镇纸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他自己也是棋子。”
“不管怎样。”他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金瞳未褪,“我们必须进去看看。”
“你是说闯他家?”她挑眉,“还是说让我爸请我们喝茶顺便参观书房?”
“你负责引开他注意力。”沈砚重新戴上眼镜,“我去取镇纸。”
“万一触发机关呢?”
“那就看你跑得快不快了。”
她冷笑:“你就不能想个安全点的计划?比如报警说他非法持有一块可疑石头?”
“警察来了也看不出那是个阵眼。”他拍拍她肩,“而且,你现在流的血能激活阵法,说明你和这个局有命格关联。躲不开的。”
她盯着他:“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帮手,还是个活体钥匙扣?”
“你是能看见阵眼的人。”他语气平静,“而我是唯一能破阵的人。我们凑一块,才算完整工具包。”
她嗤笑一声:“那你可得好好保养我,别让我中途报废。”
“放心。”他转身走向荒地边缘,“我还没教你怎么用观冥眼看风水格局,你死不了。”
她快步跟上:“等等,你说什么?观冥眼?谁告诉你我那个叫……”
“你以为只有你能察觉异常?”他头也不回,“你左眼发蓝的时候,瞳孔收缩频率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你每次开启能力,耳钉都会升温——那是聚魂装置的反应。”
她脚步一顿:“所以你早知道了?”
“从你在图书馆用血破镜那天。”他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我不说,因为你也没说。”
夜风吹乱她的刘海,露出那只仍泛着余蓝的左眼。
“那你为什么现在说?”她问。
“因为今晚之后,局面会失控。”他望向城市远方,“逆转生阵一旦完成,不只是复活什么人那么简单。它会改写整座城市的气运走向。而你父亲书房里的那个镇纸……恐怕已经不是单纯的摆件了。”
她攥紧拳头:“所以我这么多年住在他家,吃他家饭,睡他家床,其实一直睡在一个邪阵枢纽上?”
“可能连你母亲留下的耳钉,都是为了平衡你体内的血脉冲突。”他说,“你不是钥匙,也不是开关。你是被设计出来的调谐器。”
她笑了,笑得有点发抖:“听起来我像个高科技家电。”
“高级货。”他淡淡道,“修不好还得返厂。”
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安慰人一下?哪怕装模作样说句‘你很重要’之类的?”
“我说了。”他继续往前走,“你不重要,谁愿意花二十年布一个局等你觉醒?”
她愣住,随即加快脚步追上去。
两人并肩走出荒地时,身后铁栅无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
出租车早已不见,街道尽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灯划破黑暗。
沈砚眯眼看了看车牌,忽然拽着她拐进旁边小巷。
“怎么了?”她问。
“那车。”他盯着远去的尾灯,“车牌最后三位,和我父亲死亡报告上的时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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