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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0 10:38:39
床下的手还在滴血,一滴、两滴,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岑晚宁后退半步,肩背抵住门框,右手已悄然滑向耳后——银镯贴着金属门框的瞬间,左眼像是被冰针扎了一下,蓝光一闪而过。
她没眨眼,脚尖猛地踹向床架横梁。
“哗啦!”输液瓶炸开,玻璃碎片四溅。她借着声响蹲身摸出五帝钱,铜板刚离口袋,那黑影便从床底窜出,动作快得不像活人。
一只手掐向她喉咙。
她偏头闪避,颈侧擦过一阵冷风。对方手腕翻转时,袖口滑出一枚金属扣件,刻着细密纹路——微型八卦,线条扭曲如活蛇缠绕。
“是你?”她声音压低,“局长?”
那人没答,手指收紧,像铁钳般锁住她气管。她呼吸一窒,舌尖咬破,鲜血喷在掌心,反手拍向对方面门。
血雾触肤刹那,那人浑身一震,肌肉抽搐,脸上浮现出市局局长熟悉的轮廓——眼袋浮肿,法令纹深陷,眼神却浑浊如蒙灰。
“加密频段……”她喘着气,左手撑地往后挪,“你发情报用的频道,是不是白世琮给你的?”
局长嘴角抽动,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不成句。他僵硬地抬手,又要扑来。
岑晚宁刚要滚身躲开,忽听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
“砰!”
病房门被一脚踹飞,撞墙反弹,门牌“307”歪斜垂下。
沈砚冲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水,钢笔夹在指间,甩手就掷。笔尖直击局长腕部,朱砂符纸紧随其后,“啪”地贴在他后颈。
局长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抖动,嘴里反复念叨:“C-7频段……C-7频段……”
沈砚几步上前,蹲下掀开他衣袖。那枚八卦袖扣在灯光下泛着暗青光泽,内圈刻着极小的生辰八字数字。
“白世琮的标记。”沈砚冷笑,“还敢戴在警局一把手上?”
岑晚宁扶着墙站起来,抹了把嘴角血痕:“他刚才想杀我。”
“不是他。”沈砚盯着局长抽搐的脸,“是有人借他的手做事。这符纸只能压制一时,等药效过了,他还会动手。”
“药?”岑晚宁皱眉,“你是说他被下药了?”
“不止。”沈砚伸手探他后颈,指尖抠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片,夹在镊子上举到灯下,“皮下植入式接收器,接收到特定频率就会激活神经反射。他现在就是个远程遥控的傀儡。”
岑晚宁盯着那小片金属:“所以每次案情会上他转钢笔,其实是在接收指令?”
“差不多。”沈砚收起镊子,瞥她一眼,“你怎么惹上他的?”
“我没惹。”她靠在墙边,左眼仍在隐隐作痛,“我是来取复查报告的。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这只手从床底下伸出来。”
“复查?”沈砚眯眼,“你哪里不舒服?”
“左眼。”她揉了揉,“自从昨晚描了那张图,一直刺痛,刚才用观冥眼差点失控。”
沈砚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脸扳正,凑近看她瞳孔。
“别碰我。”她甩头躲开。
“你左眼虹膜边缘有裂纹状血丝。”他收回手,“再强行开启三次,可能会永久损伤。”
“那你呢?”她反问,“你上次催动观络眼流鼻血,这次又熬夜查案,是不是也快撑不住了?”
“我比你多活五年。”他转身检查局长口袋,掏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密码锁?这种机型早就淘汰了。”
“让我试试。”岑晚宁接过手机,用指甲在键盘上轻轻刮了两下,屏幕亮起,“他习惯用拇指解锁,汗渍残留轨迹是‘6925’。”
手机解锁成功。通讯记录空空如也,但设置里有个隐藏应用,图标是烧杯图案。
沈砚冷笑:“白世琮的实验室专用通讯端口。”
“C-7频段就在这个软件里。”岑晚宁点开界面,“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十分钟前,来自内部编号‘B-3’。”
“B-3……”沈砚眼神一沉,“停尸房备用通道的监控分区。”
“他在这儿袭击我,是为了阻止我去那里?”
“或者。”沈砚盯着地上抽搐的局长,“是为了引我们去。”
岑晚宁把手机塞进口袋:“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沈砚拦住她,“你现在状态不对,观冥眼不稳定,进去等于送死。”
“那你呢?”她挑眉,“你鼻梁还在渗血,眼镜都挡不住。”
沈砚抬手抹了把,指尖染红。他皱眉,从白大褂内袋抽出一张黄符,贴在眉心。
“还能撑半小时。”
“好啊。”她冷笑,“半小时英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局长会被白世琮控制?他可是你老师。”
沈砚顿了顿:“二十年前,龙脉勘探队出事那天,他在现场。”
“所以他知道真相?”
“他知道一部分。”沈砚声音低下去,“但他没说出来。现在被人拿家人威胁,只能配合。”
“家人?”岑晚宁一愣,“他儿子不是移民国外了吗?”
“孙子。”沈砚盯着局长,“白世琮把他孙子带回来了,藏在某个实验点。只要局长不听话,信号一断,孩子就没命。”
病房陷入短暂沉默。局长趴在地上,嘴皮仍在蠕动,重复着那个频段代号。
岑晚宁忽然弯腰,从他西装内袋摸出一块手表——劳力士,表盘背面刻着“镇”字。
“这不是你的护身符吗?”她抬头,“你送他的?”
沈砚盯着那块表,眼神复杂:“去年他生日,我说能挡灾。他一直戴着……可还是没用。”
“因为它被替换了。”岑晚宁翻转表壳,“你看背面螺丝痕迹,新拧过的。原来的‘镇’字被磨掉,重新刻了,但字体不一样。这是仿品。”
沈砚接过表,在灯光下细看:“定位器。实时上传位置数据。”
“所以他每次开会转钢笔,不只是接收指令。”岑晚宁冷笑,“还在汇报我们在哪儿。”
沈砚把表摔在地上,一脚踩碎表盘。
“现在怎么办?”她问。
“先把他铐住。”沈砚扯下输液管上的塑料锁扣,反绑局长双手,“不能让他再乱跑。”
“然后呢?直接闯B-3?”
“不。”沈砚从鞋垫下抽出一把短刃,递给她,“你去护士站,假装找值班医生开止痛药,顺便调取最近三天停尸房进出记录。我走消防通道,绕到后面接应。”
“你还信不过我一个人去?”
“我不是不信你。”他推了推眼镜,“我是怕你路上啃指甲,被摄像头拍到。”
她瞪他:“你瞎说什么?”
“你紧张就啃指甲,昨天在古董店我就发现了。”他转身走向门口,“而且你卫衣拉链没拉好,左边露了一截吊带。”
岑晚宁低头一看,脸微红,赶紧拉上拉链:“少管闲事。”
“还有。”他停在门口,回头,“别用舌尖血了,伤元气。下次带瓶辣椒水,学你闺蜜。”
“你跟踪我?”
“全楼监控都在闪红光。”他指了指天花板,“傻子才看不出异常。快去。”
她哼了一声,走出病房。
沈砚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局长,低声说:“老师,对不住了。”
他正要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局长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指向墙角。
沈砚顺着方向看去——消防通道示意图下方,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形状像钥匙孔。
他走过去,用刀尖刮了刮墙面,露出半行刻字:**B3-α室,冷藏柜第七格**。
他眯起眼,收刀入靴。
走廊尽头,岑晚宁的脚步声渐远。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钢笔,确认符纸还在。
然后,他朝着消防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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