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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5 10:01:08
岑晚宁的手指还压在沈砚的脉搏上,那跳动微弱却固执。她把辣椒水塞进他手里时,他的指尖冰凉,眼镜片后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五分钟后,他撑着墙站起来,白大褂上的血迹已经干成暗褐色,像某种陈旧符咒。两人没说话,一路穿过空荡的教学楼走廊,脚步声被瓷砖吸得干净。
回到教室,天已全黑。她坐在第一排的老位置,习惯性翻出笔记本,却在翻开的瞬间僵住——课桌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个折好的纸人,穿着小西装,脸上用钢笔写着“沈砚”两个字。
它胸口插着一张纸条:**今夜子时,城隍庙见。**
字迹熟悉得让她心口一缩,和沈砚批改作业时的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放的?”她抬头看向门口。
沈砚正站在门边脱外套,动作一顿:“我没进过这间教室。”
“那你看看这个。”她把纸人推到讲台上,没碰它,“是你写的吧?”
沈砚走近,眉头皱起:“我昨晚昏迷到现在,连笔都没摸过。而且……”他忽然伸手捏住纸人手腕,轻轻一扯——纸人肩膀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极细的铜丝。
“机械结构。”他说,“跟兰若街那家古董店的红嫁衣纸人同源。”
岑晚宁盯着那根铜丝:“可它写的是你的字。”
“有人在模仿。”沈砚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而且知道我们去过停尸房,知道我会留讯息给你。”
“所以是冲着我们来的。”她冷笑,“还挺懂感情戏。”
沈砚没接话,从袖口抽出钢笔,在空中虚画半道符,随即按在纸人头顶。墨迹一闪而灭,什么也没发生。
“不是邪物驱动。”他说,“更像是……术法信使。”
岑晚宁忽然抬手,将纸人抓起,三下两下叠成纸飞机,猛地掷出窗外。
“你干什么!”沈砚皱眉。
“如果是监视器,它会反应。”她靠在窗边,“如果不是,那就说明对方真指望我们去赴约。”
窗外树影静默,风也没动。
几秒后,日光灯忽然频闪,投影在墙上的黑影扭曲拉长,像是有好几个人站在讲台前。
“低阶纸灵。”沈砚低声,“藏在电路里。”
岑晚宁不动声色,右手滑进背包夹层,摸出五帝钱,反手撒向天花板角落。铜钱落地排成扇形,其中一枚微微震颤,指向通风口。
“上面有人。”她说。
“或者不是人。”沈砚眯眼,“但我知道谁会躲在那种地方。”
他刚要抬手催动观络眼,窗外树影忽然一晃,一道低沉笑声传来:“学会反套路了?”
两人同时转头。
沈砚站在廊外,双手插在裤兜里,另一道身影缓步从阴影中走出——这才是真的他。
“你刚才那是替身?”岑晚宁问。
“气机牵引的小把戏。”沈砚走进来,瞥了眼天花板,“我早发现有人在偷看教学楼监控。刚才那个‘我’,是对方用纸人拟出来的傀儡影子。”
“技术挺先进啊。”她挑眉,“还能同步演技。”
“不重要。”沈砚走到讲台前,盯着那枚仍在震动的铜钱,“重要的是,他们想让我们去城隍庙。”
“为什么不去?”她歪头,“反正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因为真正的约见不会用这种方式。”沈砚弯腰捡起铜钱,指尖擦过内缘刻痕,“上次有人用纸人传信,是在古董店。那次你差点被红线缠死。”
她摸了摸脖子,没说话。
沈砚忽然蹲下,手指蘸了点朱砂,在地面画了个逆八卦,将纸飞机残骸放中央。符成刹那,纸机自燃,灰烬飘起,在空中拼出短短一行字:**东郊小学,勿近。**
“陷阱坐标。”他站起身,“有人想引我们去废弃据点。”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消息?”她问。
“因为真消息不会怕被拆穿。”他看着她,“如果你是我,你会用纸人传信吗?”
“不会。”她坦然,“我会当面说,顺便看你有没有穿防弹衣。”
他嘴角抽了下:“你还记得停尸房的事。”
“记得你差点死在我面前。”她直视他,“也记得你说我身上有种气场,跟阵法同源。”
沈砚沉默片刻:“所以我刚才用观络眼看过了。这个纸人左下角,有极淡的蓝纹波动,跟你母亲的银镯共鸣频率一致。”
“你是说……它沾过我妈的东西?”
“或者,制作者认识她。”
空气凝了一瞬。
岑晚宁忽然笑了:“那我更该去了。毕竟,我娘留下的东西,总得由我来收。”
“你不怕是圈套?”
“怕。”她耸肩,“但我更怕你一个人去送死。上次你昏迷前说‘更大的局’,现在局都摆到教室课桌里了,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沈砚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从口袋掏出一张新折的纸人,同样穿小西装,脸上写着“岑晚宁”。
他指尖一抹朱砂,在背面画了道符,然后贴在仿品纸人上。
两张纸接触瞬间,仿品剧烈抽搐,关节处渗出黑血般的液体,整具躯体迅速碳化,化作灰烬。
灰烬落地,拼出半个“岑”字,随即散开。
“认主标记。”沈砚收回手,“他们在用你的姓氏做引子,说明知道你是岑家人。”
“可惜他们不知道——”她弯腰捡起那半枚残灰,“我现在最讨厌别人拿我家的事开玩笑。”
沈砚看了她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们想让我们去城隍庙……”她把灰烬包进手帕,塞进胸前口袋,“那我们就去。但不是今夜子时。”
“是现在。”
“你疯了?”他皱眉,“子时才是观络眼开启的最佳时机。”
“可敌人以为我们会等。”她走到窗边,拉开整排窗帘,“等他们布好阵、设好伏、算准时间……结果我们提前杀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招,跟我爸当年破龙脉阵时一模一样。”
“那你爸一定很聪明。”
“他也死了。”他平静地说,“就是因为太聪明,忘了敌人也会变招。”
“所以我这次不单独行动。”她回头看他,“你要跟着我。”
“不是我跟着你。”他戴上眼镜,袖口钢笔泛着冷光,“是我们一起进去,一起出来。谁也不许再玩英雄救美那一套。”
“成交。”她伸出手。
他迟疑一秒,握住。
掌心相贴的刹那,窗外月光斜照进来,映得两人影子并排贴在墙上,像一对剪纸人。
沈砚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走吧,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等子时了?”
“等不了。”他摸了摸鼻梁,那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再等下去,下一个纸人可能就会写着‘岑晚宁已死’。”
她快步跟上:“那你至少带够符纸。”
“带了。”他拍拍外套内袋,“一打,全印着你的名字。”
“干嘛?”
“万一你又被关进什么鬼柜子,我可以直接烧符破门。”
“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困住的人?”
“上次不是?”
“那次是为了试吊坠。”
“结果呢?”
“结果证明你嘴硬心软。”她笑出声,“而且——”
话没说完,教学楼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树枝断裂。
两人同时止步。
沈砚抬手拦住她,缓缓推了推眼镜。
视野中,整栋建筑的气机流转清晰浮现——走廊尽头,一张未拆封的纸人正贴在消防栓上,头部缓缓转动,朝他们咧开一条缝,渗出暗红液体。
他一把将岑晚宁拽到身后,钢笔尖已在指尖划出血痕。
笔尖抵上符纸的瞬间,那纸人猛地炸开,碎片如刀片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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