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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5 10:00:55
钢笔尖上的血还没干,沈砚已经把它抹在了岑晚宁的手腕内侧。
“别碰碎片。”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沾了符毒的纸人,三秒就能让人看见自己最怕的东西。”
岑晚宁甩了甩手,没挣开:“你这是在给我画护身符,还是打情书?”
“要是情书,我早写‘滚远点’了。”他指尖一勾,朱砂顺着血脉纹路蔓延成圈,冷得她打了个哆嗦,“现在能看清东西吗?有没有觉得走廊尽头有个人在对你笑?”
“除了你这张欠揍的脸,什么都没看见。”
“那说明你还活着。”他松开手,把钢笔收回袖口,“走吧,他们不会只派一个纸人来送信。”
外面风不大,但教学楼拐角处的地砖缝里,几片焦黑的纸屑正缓缓旋转,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动。岑晚宁蹲下,用指甲挑起一片,凑近鼻尖闻了闻。
“糯米味混着铁锈。”她皱眉,“不是术士常用的驱邪料。”
沈砚没接话,只把罗盘从内袋掏出来。指针疯转了几圈,最终指向南边——城南旧工业区的方向。
“那边KTV扎堆。”岑晚宁站起身,“也是监控死角最多的地方。你觉得……刚才那个纸人,真是冲我们来的?”
“它写了我的名字。”沈砚推了推眼镜,“谁都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课桌。”
“可它也写了我的名字。”她拍了拍口袋,“灰烬拼出的那个‘岑’字,你当我没看见?”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金爵夜宴”KTV后巷。霓虹灯管坏了一半,招牌上的“金”字只剩下一竖,像根断骨头戳在夜色里。门口保安戴着墨镜,耳朵上夹着对讲机,嘴里嚼着口香糖。
“怎么进?”岑晚宁低声问。
“不用进。”沈砚盯着门缝里漏出的光,“有人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身影从侧门闪出。花衬衫、金链子,右眼戴着黑色眼罩,手里捏着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
毒贩马仔。
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直勾勾落在岑晚宁脸上。
“岑小姐。”他嗓音沙哑,像是被火燎过,“把残图交出来,我能让你活到明天 sunrise。”
“sunrise?”岑晚宁歪头,“你港普都说不利索,还学人装腔作势?”
马仔没笑,反而抬手摸了摸眼罩边缘:“我不是来耍帅的。你爸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再不交,连沈教授一起埋。”
沈砚往前半步:“你确定是你老板要图?还是你自己想活命?”
马仔瞳孔猛地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们不懂……他在喂我吃糖。”
“谁?”
“每天一颗。”他声音发颤,“草莓味,写着‘母亲最爱’。不吃……骨头会烂。”
岑晚宁眼神变了:“你妈死于吸毒过量,对吧?你恨毒品,却替毒枭卖命。”
“闭嘴!”马仔突然暴喝,手一扬,棒棒糖朝她脸上砸来。
她没躲,反而迎上去,在糖果落地前一把抄住,塞进嘴里狠狠一咬。
“咔”的一声,糖壳碎裂。
下一瞬,她猛扑上前,将断裂的糖棍尖端狠狠刺入马仔的眼罩缝隙!
“啊——!”
马仔仰头惨叫,整个人剧烈抽搐,嘴角涌出黑血。他踉跄后退,撞在墙上,手指疯狂抓挠眼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
“你……你干什么……”他嘶吼,“那糖是解药……你毁了它……”
“解药?”岑晚宁冷冷看着他,“那是蛊。你每吃一颗,就被控制一分。”
沈砚快步上前,伸手按住马仔肩膀:“谁给你下的蛊?岑九章?”
马仔喘得像破风箱,眼神涣散:“我……我只是个马仔……但我知道……书房……镇纸……不能碰……”
“残图呢?谁让你来拿?”
“岑小姐……快走……”他忽然抓住岑晚宁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他在找你……不是图……是你……”
枪声就是这时候响的。
清脆,利落,从远处高楼传来。
马仔胸口炸开一朵血花,整个人向后倒去,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岑晚宁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根染血的糖棍。
沈砚一把将她拽到墙后,迅速扫视四周。通风管道没有震动,窗户没开,狙击手已经撤离。
“他最后说的是你。”他盯着她,“不是残图,是你。”
“所以他才会让我交图?”她声音有点抖,“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或者,是为了传递这句话。”沈砚蹲下,翻检马仔口袋。外层空空如也,但在夹层里,他摸出一颗融化了一半的草莓味棒棒糖。
糖纸上,四个手写字迹清晰可见:**母亲最爱**。
“这糖……他没吃。”沈砚捏着糖纸,“留着当念想?还是……证据?”
岑晚宁接过糖纸,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她的指甲边缘有些发白,是紧张时啃过的痕迹。
“他叫我岑小姐。”她低声说,“他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可他还是帮我传话。”
“因为他不想死在主人手里。”沈砚站起身,“也不想你落在那人手上。”
“你觉得……他说的‘他在找我’,是真的?”
“不然呢?”沈砚看着她,“你以为你接近我,就只是你在查他?说不定,从你选修我第一堂课开始,他就知道你会来。”
岑晚宁没说话,只是把糖纸仔细折好,塞进内衣口袋,紧贴心脏的位置。
“我们得离开这儿。”沈砚拉她往消防通道走,“警方五分钟后就会到,我不想解释为什么死人眼罩里插着糖棍。”
“你觉得他们会信?”
“信不信不重要。”他推开门,“重要的是,别让他们拿到这颗糖。”
楼梯间昏暗,应急灯闪着绿光。两人快步下行,脚步声被金属台阶吞没。
刚到一楼,岑晚宁忽然停下。
“等等。”她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五帝钱,撒在马仔尸体所在的楼层入口。
铜钱落地,排成弧形,其中一枚微微震颤。
“阴气残留。”她说,“不止一个人死在这儿。早就有。”
沈砚眯眼:“你是说,这里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说不定,每个被他控制的马仔,最后都死在同一个地方。”她弯腰捡起铜钱,“就像仪式。”
“那就更不能久留。”他拉着她往外走,“下次来,带把斧头劈门。”
“你真觉得还能有下次?”
“有糖的地方,就有马仔。”他冷笑,“而你,现在可是他们的VIP客户。”
走出后巷,城市夜风扑面而来。街对面一家便利店亮着灯,收银台前坐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低头舔棒棒糖。
岑晚宁脚步一顿。
“怎么?”沈砚问。
“她吃的……是草莓味。”她盯着那女孩,“包装纸上有字。”
沈砚顺着看去——
便利店里,灯光下,女孩漫不经心地剥开糖纸,上面赫然写着:**母亲最爱**。
他猛地拽住岑晚宁的手臂,把她拉向街角。
“别过去。”他声音沉下来,“那不是顾客。”
“那是饵。”岑晚宁盯着那扇玻璃门,“等着下一个‘岑小姐’上钩。”
“或者,等我们回头。”
两人沉默对视一秒,同时转身,融入夜色深处。
身后KTV的霓虹彻底熄灭,风卷起一张未燃尽的符纸,打着旋儿,飘向城西古董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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