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最后通牒
  • 2548
  • 2025-10-27 10:26:41

岑晚宁右耳最下面那颗珍珠耳钉滚落在地的瞬间,沈砚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珠面,整条走廊的灯忽然熄了。

他没抬头,只是把耳钉攥进掌心,顺势将钢笔从口袋里滑出,夹在指缝。黑暗中,解剖楼B区的门禁绿灯一闪,自动弹开。

“你跟进来做什么?”他低声问。

“你以为我会上当,让你一个人来送死?”岑晚宁的声音贴着墙根过来,“白世琮留的门,还能是安全通道?”

沈砚没答,抬脚跨过门槛。解剖室内部亮着应急灯,惨白的光打在中央不锈钢台上,一具尸体平躺其上,胸口正中横着一把手术刀,刀尖压着皮肤,微微下陷。

他右臂烧伤处还在渗血,布料黏在伤口上,每走一步都像被砂纸磨过骨头。但他走得稳,甚至还有空整理袖口,把银质罗盘往内侧翻了翻,遮住反光。

“来了?”白世琮从阴影里走出来,金丝眼镜片冷光一闪,“我还以为你要等天亮。”

“赶早不如赶巧。”沈砚站定,离台子两步远,“你摆这出戏,就为了让我亲手捅这一刀?”

“不是捅。”白世琮轻轻推了下眼镜,“是‘确认死亡’。法医守则第一条——亲证死因,对吧?你不动手,我就动。”

他话音落,手指微动,手术刀又往下压了半毫米。尸体胸腔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动。

沈砚眯眼。

观络眼没开,可他仍能感觉到那具尸体内部有东西在动——不是心跳,是某种符阵在顺着经络爬行,像藤蔓缠住心脏。

“你给尸体种了怨引阳局的残纹。”他说,“想借我的手激活它?”

“聪明。”白世琮笑,“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一眼看穿机关。可惜啊,他最后还是……按下了那个按钮。”

沈砚没接这话。他只是慢慢抬起左手,用拇指蹭了蹭钢笔帽末端的刻痕——一道极细的符线,肉眼难辨。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用这支笔?”他忽然问。

“因为情怀?”白世琮挑眉。

“因为这支笔,从来不盖笔帽。”

话音未落,钢笔“啪”地一声自动弹开,笔帽飞旋而出,撞在墙上反弹落地。而笔身之中,一根寸许长、通体乌黑的钉子缓缓探出,尖端泛着幽蓝冷光。

镇魂钉。

白世琮瞳孔一缩。

“你竟把这东西随身带着……”他低笑,“沈家遗物,用来镇压逆脉的凶器,居然藏在一支钢笔里?”

“我爸说,真正的杀招,不该摆在明面上。”沈砚握紧笔杆,镇魂钉直指对方咽喉,“就像你永远想不到,我上次流的鼻血,早就涂满了这支笔的内壁。”

空气中浮起一丝极淡的腥气——不是福尔马林,是血符被激发的味道。

白世琮脸色微变,抬手就要甩出黄符。

可就在他动作的刹那,沈砚手腕一抖,镇魂钉轻震,一道无形波纹扫过解剖台。尸体胸口的皮肤骤然鼓起,又迅速塌陷,那把手术刀“叮”地一声歪倒,嵌入金属台面。

符阵,被压住了。

“你!”白世琮怒极反笑,“你以为凭一根破钉子就能破我的局?”

“我不是破你的局。”沈砚声音很轻,“我是告诉你——下次别拿死人威胁活人。”

两人对峙,空气凝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声清脆的撞击。

“咚、咚、咚。”

紧接着,五枚铜钱贴着门缝飞射而入,呈弧形划过,在空中留下淡淡蓝痕,正中白世琮持符的手腕。

“操!”他猛地缩手,黄符脱指,飘落途中自燃成灰。

门被一脚踹开。

岑晚宁站在门口,指尖还在滴血,五帝钱只剩一枚捏在手里。她右耳空荡荡的,最下面那颗珍珠耳钉不见了,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亮。

“打断你们叙旧。”她说,“但我得说,你俩站一块儿,真像殡仪馆拍宣传照。”

沈砚看了她一眼:“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她走进来,顺手把最后一枚铜钱拍在门框上,“再不来,你就要表演‘法医自愿杀人未遂’了。”

白世琮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冷笑:“好一对搭档。一个带钉子的笔,一个会放血的钱——真是家学渊源,后继有人。”

“你废话挺多。”岑晚宁走到台边,盯着那具尸体,“这人是谁?为什么选在这里?”

“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身。”白世琮退后半步,靠近通风管道口,“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踏入了逆转生阵的第三节点。沈砚动手也好,我不动手也罢,阵眼已经开始转动。”

“那你现在跑什么?”沈砚冷笑,“怕我用这支笔给你也来一下?”

“跑?”白世琮笑了,“我只是换个位置看戏。你们以为破了一道符就赢了?可你们还没发现——”

他忽然停顿,目光越过两人,落在门边的镜面上。

镜中映出三人身影:沈砚持钉而立,岑晚宁半蹲于地,而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竟微微重叠,轮廓交融,像被同一道命运线串起。

白世琮盯着那交叠的影子,嘴角缓缓扬起。

“原来如此。”他低语,“血脉共鸣还没觉醒,影子倒是先认主了。”

沈砚皱眉,下意识看向镜子。

就在那一瞬,白世琮猛地抬手,一道暗红粉末洒向天花板。通风口铁格“咔”地弹开,他人影一闪,已钻入其中。

“等等!”岑晚宁抓起台边镊子掷出,只刮下一片衣角。

沈砚冲到通风口下方,仰头望去——里面漆黑一片,唯有几缕红线缠绕在管道内壁,像活蛇般缓缓蠕动。

“他在布新阵。”他说,“而且,这通风管通往档案馆。”

“所以他根本没想在这儿解决我们。”岑晚宁站到他身边,喘着气,“他是要我们追过去。”

“追?”沈砚把镇魂钉收回钢笔,咔哒一声合上笔帽,“他巴不得我们去。”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追?”她转头看他。

“因为我右手快抬不起来了。”他扯了扯烧伤的袖子,血已经浸透半截衣料,“而且——”

他低头,摊开左手。

掌心那道符痕裂开了,边缘泛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这钉子,不能连用三次。”他说,“第二次是警告,第三次……就是催命符。”

岑晚宁盯着他的手,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把他钢笔抽走。

“干嘛?”他皱眉。

“你歇会。”她把笔插进自己卫衣口袋,“接下来,轮到我拿武器了。”

“你拿什么?糯米?卫生棉条?”他冷笑。

“不。”她从背包里摸出一卷胶带,撕下一段,熟练地缠在他掌心,“我拿你这支破笔。”

“你疯了?这东西认主!”

“哦?”她扬眉,“那它刚才怎么听你指挥?”

“因为我流了血。”

“巧了。”她撩起袖子,手腕上有道新鲜划痕,血正缓缓渗出,“我也能出血。”

沈砚盯着她,半晌吐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

“从你开始装英雄那天起。”她把胶带收好,顺手拍了下他肩膀,“走吧,档案馆九点开门,咱们得赶在清洁工之前。”

他没动。

“怎么?”她问。

“你耳朵少了一颗耳钉。”他说,“那是你妈留的。”

“我知道。”她抬手摸了摸空荡的位置,“但她也说过——真东西掉了不怕,假东西戴得再牢也没用。”

沈砚看着她,终于迈步。

两人走向门口,脚步声在空荡的解剖室回响。

通风管道深处,那几缕红线突然剧烈扭动,像感应到了什么。

而在门边的镜面上,他们的影子依旧交叠,不曾分离。

全部评论(0)

暂无评论